白霁溪:
白霁溪没忍住心里的无语,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拉下脸,说了一句话逗得众人笑了,然后就转身去找戴舟砚了。
戴舟砚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
您不舒服吗?白霁溪又问。
他还是觉得今天的戴舟砚不太对劲,戴舟砚来的时候就兴致不高,但这种兴致不高不是因为游戏环节的无趣而造成的,而是心里有事情。
白霁溪清楚这种状态,他金主每次发疯的时候,他就能烦一整天,也魂不守舍一整天。
但其实戴舟砚并未遇到多大的事情,至少戴舟砚是这么认为的。
他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罢了。
他记得一周前的那个晚上,自己收好纸关上书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青璋没等他回应就推开了门,却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他,开口:戴老师,还不来睡觉嘛?
戴舟砚短时间之内想了那么多,陡然与青璋碰上,听了这句话,竟不知作何回答。
对于情爱,他过于迟钝,于是往常那么多次,听见青璋用这种含着期许、谨慎、软绵的语气同他说话时,他总下意识屏蔽掉那些可能带来暧昧遐想的形容词,到底是他太迟钝?还是青璋本就游刃有余,能让事态控制在如今这种情况?
倘若青璋喜欢他,那又在顾虑些什么不敢说?倘若是他戴舟砚自作多情,那最先做那些暧昧举动,让两人的关系变得不清不楚的,不正是他青璋本人?
当时戴舟砚是怎么回的青璋?他说:好。
然后他就回去了。
在床上的时候,青璋环着他的腰侧身睡着,戴舟砚听着外面细密的微小雨声,觉得那雨水浇到了自己心里去,流淌过心脏上遍布的血管,酥麻绵痒。
戴舟砚适时切断回忆,转头看见白霁溪正盯着他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戴先生,我们出去聊聊?
行。戴舟砚这次答应了。
两人就去了大门口,往外走了一段,白霁溪蹲在花坛边上,戴舟砚坐在长椅上,两人之间隔了根发着白光的路灯。
嗳,戴先生,其实咱俩岁数隔得不多,而且咱俩也挺熟了,我叫您一声哥行不?
戴舟砚不在乎这些,他说:随便你。
那行,砚哥,你觉得程景奕他想干嘛?白霁溪真就百思不得其解。
戴舟砚当然不清楚程景奕在想什么,但他大概清楚白霁溪在想什么,他问:听你的语气,你不大喜欢他?
您不知道吧,他这个人,有老婆孩子却不公开,对外说单身,微博里和女友粉玩得挺开心,把他老婆孩子当什么?这种人就是渣男。
白霁溪是个人才,一瓶快两只手长的瓶装鸡尾酒居然就放在口袋里,一路上戴舟砚愣是没看出来,方才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个东西,戴舟砚还以为对方要拔刀。
别说什么身不由己,说什么有苦衷,都是狗屁!白霁溪说起话来和他仙气飘飘的名字八竿子打不着,要不是有一张白净小脸蛋撑着,拿后槽牙咬瓶盖的行为怕是咬吓怕不少人。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让他这么受委屈?身份特殊不能公开他妈的就不要谈,谈了藏着掖着还时不时和别人暧昧,这什么社会渣滓。
戴舟砚把目光放到白霁溪还剩一半的鸡尾酒上,他想白霁溪这是醉事不醉酒,估计稀里糊涂又想到了什么,但不管醉的是什么,总之白霁溪已经醉了。
戴舟砚想着叫人接他,然后白霁溪忽然一动,蹲着吧唧吧唧转过来,说:要不是懒得和砚哥你处我肯定和你处了。
戴舟砚霎时间警铃大作,疑心白霁溪是不是有其他意思。
蹲地上的黑发男人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头发,露出来的眼睛还有蛮清明的。他说:你别担心,我早放弃了,说了懒得和你谈。
戴舟砚:
开发AI情感问题的事情我并不擅长,你那个男朋友简直就是大善人,流眼泪会变成舍利子的那种!白霁溪摇了摇酒瓶,听着晃荡声说:但我觉着他有点可怕
白霁溪本人也说不清楚,他和戴舟砚的男朋友只见过一面,也就是相亲那一次,他至今都记得,他和戴舟砚交谈全程,那个人的眼神就十足恐怖的一直盯着戴舟砚看。
他当时把这解释为占有欲,想他俩应该是因为戴舟砚的迟钝没成,所以离开的时候还好心提醒了戴舟砚一番,但现在想想,那眼神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但他自家事情都理不清,哪来的资格去给戴舟砚出谋划策,所以他也就随便提了一嘴,他一边希望戴舟砚真能找到喜欢的人和人好好过,但又担心那人有什么问题。
可怕?我也觉得他挺可怕的。戴舟砚抬头去看路灯,灯光惨白得像那天那个暴雨夜。
青璋,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霁溪被戴舟砚这句话说清醒了,他一想那天那人那个眼神,结合他看的各式各样的小说,一瞬间脑子里把囚/禁强制小黑屋都过了一遍。
不是,砚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吹了吗?白霁溪担忧道。
就没在一起过。戴舟砚说完这句话不说了,他起身,停在已经目瞪口呆的白霁溪面前,弯下腰和白霁溪说:你醉了,赶快回家吧,我回去替你说一声就行。
*
戴舟砚忽然就想通了,不久前白霁溪义愤填膺地骂程景奕,说程景奕渣男,说程景奕所作所为多么让人厌恶。
但之前青璋和他谈到程景奕,却没有发表什么评价,青璋似乎觉得程景奕这样没什么问题,为了事业,为了未来,让区区一个爱情受点委屈算什么呢?
青璋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玩玩,不过是为了玩得尽兴,所以演得也努力罢了。
戴舟砚喝了一口奶茶,这奶茶是他送完白霁溪,回来时在门口买的,味道不算好,但他现在格外需要甜味来麻痹身心。
正想着,迎面程景奕朝他走了过来,现在的戴舟砚看着程景奕文质彬彬的脸难免有些不适。
戴前辈,刚才的游戏您都没有参加,是不喜欢吗?您喜欢玩什么可以和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安排。程景奕对着戴舟砚笑,温和有礼。
戴舟砚摇了摇头,语气平平:不用,只是不太喜欢热闹,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
程景奕皱了皱眉。
戴舟砚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他正要说话,程景奕忽然笑了笑,说:好的,打扰您了。
戴舟砚看着程景奕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他喝了一口奶茶,把剩下的半杯盖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去厕所洗手。
凉水自手心淌过,戴舟砚洗好手起身时,突然感到小腿肌肉酸软,他皱了皱眉,手撑着流理台,站稳了。
他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的腿抽筋了,那这样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他要和程景奕说一声,早些回家,他答应了青璋十二点会到家,如今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但接下来,他发现他的双腿都开始酸软,呼吸不受控制变得急促,同时小腹泛起奇异的酥麻感,戴舟砚活了三十四年,不可能到现在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后退几步,靠上墙壁,额头上方有滚烫的汗珠淌下来,他奋力眨眼,眼前却不受控制得变得模糊。
下一秒,程景奕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程景奕看着戴舟砚这幅模样,勾了勾唇角,褪去了文质彬彬的外皮,语气调笑:戴前辈,您不舒服吗?
戴舟砚虽然看不清,但能辨认出声音,他想到了那杯奶茶,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添的东西,他开口:程景奕
嗯?戴前辈叫我做什么?程景奕大步走过来,将手放上了戴舟砚的腰。
戴舟砚身子一僵,猛得向一侧避开,然后趁着对方没发觉,凝聚最后的力量,用手肘去撞程景奕的后颈。
但他没有成功,戴舟砚视野受困,耳畔都是令人羞耻的自己的喘息声,手臂同样酸软无力,很快就被程景奕制住。
程程景奕,你最好想清楚,你要真这么做了,你这个角色戴舟砚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前都是色块,像打翻了一块调色盘,他听到程景奕笑了,笑得特别大声,像神经病一样捂着肚子笑,最后他大声说:角色?这个角色早就不是我的了!屈旖早打算把我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吗?!
戴舟砚在对方松开手的一瞬间就滑坐在了地上,眼前太模糊了,睁开眼反而让汗水流进去刺激得眼睛疼,于是他闭上了眼,尽力拖延时间,希望有人能发现厕所里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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