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现在的提兹天天炒自己的新闻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顾得了别国的时事。最多是偶尔在报纸第x版的减肥茶广告上面辟开一个3、4公分见方的版面,写上几句德里奇xx人发表xx声明,便完了。
提兹的形势变化的越发急剧。随着奎安娜与德里奇之间的私密文件被公开,朝中的人以压倒性的态势倒向大皇子一方,城里的民众也对奎安娜与科里骂声一片。据说科里已经一个月没到街上的酒吧里去喝酒泡美眉了,因为他一出皇城的门就会被扔臭鸡蛋。
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我倒也不再处处受人牵制了。在曼佗雅的课早就被停掉,前些日子是在奥斯卡手下做些暗系魔法的研究,顺便养伤。而现在我已痊愈,换做奥斯卡卧床不起了。整天无所事事,我不禁想:自己还在这里做什么?等人宰割还是等人侍奉?我已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再留在提兹,也是时候想法子逃回德里奇了。
所以今天,我来找修斯,是想让他帮我进皇宫联络以撒。会想到要找以撒也不是一念之间的,有碍于现在的情势,我也是考虑了好久才决定有此行动。我在这里所认识的人中,虽然不乏对我关注有佳的友人,但我却一直戒备着与人交往。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虽然别人不会知道,但我的心里总是哽着根刺——而唯有以撒,他是德里奇人,总算与我的处境有些相同之处。加之现在提兹的状况对他极为不利,所以我猜想他也许就会在近期有所行动……此外,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住在皇城里十几年了,又曾与奎安娜关系亲近,他也许会知道“密宝”的事。
我现在觉得思绪有些忙乱,有太多的事要做,但又不知道究竟要怎样……还是先见到修斯再说吧——我站在弥凯恩府的高墙外这么想着——我可不会认为那守门的侍卫会客客气气的打开大门让我进去……
怎么办呢?现在是大白天,翻墙好象不大好吧……我犹豫着,在围墙外徘徊。一辆马车从我身边缓缓驶过,又在不远处停下。一个贵妇人从车窗伸出头来,对我说道:“是拉拉?葛罗雷小姐吧?”
我闻声一惊,抬头看去,竟是修斯的母亲!
“你是来找修斯的吗?”见我不语,她径自说道:“我家老爷不在,你随我进来吧。”
说完,她便吩咐车夫继续驾车,向正门驶去。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已见马车渐渐行远,我赶忙跟过去。
“她刚刚是要我随她进去的吗?怎么自己就这么走了,也不叫我上车?”我困惑着,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弥凯恩夫人乘坐在简便而不失华美的马车上,而我则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这实在是太……
马车驶进大门,在正厅前停下。弥凯恩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轻撩裙摆,施施然从车上走下来。她身穿一袭淡紫色的合身长裙、紫貂皮罩袍,剪裁得简洁大方,突显出她高挑苗条的身段。茶褐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高雅的发髻,不见一丝乱发。光洁的额头,锐利的褐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角,一身紫色的布料衬托她晶莹的肌肤、细致的五官……是个标准而完美的贵妇人,同时也不失神官神圣的气质,难以隐藏的尊贵气势。
看着那女神塑像般站在我面前的人,我终于知道修斯的容貌是得于谁了。同时我也不禁感叹,这么个完美的人怎么会嫁给了弥凯恩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子?
弥凯恩夫人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着她走。我便随她步入主楼的宽阔的大厅。我战战兢兢的走在这明亮而华丽的厅堂里,一面四向打量着。上次在这里开舞会时到处都塞满了人,根本无暇顾及这大厅的全貌。相较于这里装潢的富丽堂皇,我一身简朴的学院生服显得寒酸,好象刚进城来的乡下打工妹。
弥凯恩夫人在主位上坐好,并叫我也在一旁坐下,遂吩咐下人去叫修斯来。
一室沉默,略显尴尬。我呐呐的开口道:“呃……那个……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很抱歉。”我紧张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但闯了那么多祸,道歉总是要的。
弥凯恩夫人仍旧一脸平淡的静静看着我,缓缓开口说:“过去的事,也就罢了。”
从她冷淡的态度,我就可以看得出自己是极不受欢迎的。她的视线盯得我都有些坐不住了,她又继续说道:“我想修斯也已成年了,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什么选择,那也不是我们干涉的了的。只要他自己承担得起后果便好。”
她的声音很轻,词调平缓而没有一丝起伏,淡然得让我会以为她与修斯不是亲生母子。如果她的面孔不是与修斯那么相象,我也许会比较能够接受她对如此冷淡而不关心的态度。
“可是……我真的很抱歉……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仍惶惶不安。因为我的原因,弥凯恩大人与奎安娜的关系闹僵,修斯还被惩罚。
“关于皇后那儿,我也不想多管。至于修斯被关水室的事,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他五岁开始会用火球烧掉郊外的皇家狩猎森林起,闯祸被他父亲关禁闭也是三天两头的事……只是这几年少了些。”
弥凯恩夫人毫不在意的说着,我倒是听呆了。从没想到修斯那样斯斯文文的人,也是个成天闯祸的小子……还有,她说的那个狩猎森林是指雷达跟我提过的那一处吗?
“但是……”弥凯恩夫人打断我的回忆说道。她的表情刹时沉了下来,语调也变得森冷。冰凉的眸子像一层薄冰,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的心一惊,僵直的坐直了身体望向她,恐于她降至零下二百三十七度的冻结的怒火。
“可是,你不该毁了我的观景水室,弄死了我的赤锦鲵。”
“哎?……”我的心又是一惊。
她瞪了我片刻,又敛下眼睑,叹了口气说:“那些珍贵的赤锦鲵是我费尽苦心从波莱达走私过来的。还特意花下巨资为它们造了西园花园池塘、甚至在它下面挖了个观景水室,并消耗大量精力布下水域结界……”她一手轻托侧颊,双眉浅浅皱起。语气听来有些无奈又有淡淡的哀愁,好象年老的寡妇回忆多年前接到丈夫死讯的情景:“可怜那些小东西,无辜的性命就这样被了结了。”
“我……对、对不起……”我可以理解她身为神圣善良的神官对弱小生命的怜惜。而且,由于赤锦鲵吉祥物,有些人也会认为它们的死是不幸的象征。但……
“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真是对不起!我……”我很用力的道歉,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弥补,却被门外闯进来的身影打断了。
“拉拉!”修斯急急忙忙的进来,便对我唤道。见我一脸紧张与愧疚,又眯起眼睛转向弥凯恩夫人,道:“母亲!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吗?”他的语气很冲,没有丝毫尊重的意味,反而有些不耐烦与兴师问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