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施言开自行车的时候,黑诺才问他怎麽回来了。施言叫他别说话坐好,驮著他就去了老爸的办公室,这是怕他冬季了又呛风咳嗽。等进屋了,施言告诉他,王丰爸爸出差去美国,去机场前先去他们学校看王丰了,带他们一大帮朋友出去一起吃的饭,後来他们干脆一起去机场送王伯伯了,也就干脆坐这车回家来了。
到了王丰家,施言就把他车子骑出来找黑诺来了。他没有那耐性等黑诺下课,所以就是直接敲门的,结果那老师已经跑了,学生们在屋子里听见敲门面面相觑,最後还是施言听不见回答,自己推了门的。眼睛一扫,不见黑诺,没有问呢,大家都认识这人,都知道找黑诺的。学习委员站出来说黑诺不在,施言莫名其妙,自习课他不在教室在哪里?
学习委员当然是对这学长有好感的,才会这麽主动。她在走廊把黑诺和老师的冲突讲述给施言,并且把那些伤人的、歧视的话,只要可以讲出口的,都原封不漏地说了。讲不出口的,她也说了太难听,我无法重复给你。施言听著是脸越来越阴,眼中後来简直是凶狞之光。这时候那几人回来了,看见施言急忙告诉他黑诺在操场上,见他们都没有外套,施言问黑诺是不是也没有穿,所以才拿了黑诺外套赶来的。
当施言拿外套包住黑诺给予拥抱的时候,几位男孩子不是没有感觉的,但是震撼最深的应该是那位跟过来的学委,她是亲眼看见施言的怒气、亲身体会著施言骨子里透出的凶狠,这个人走向操场一路周身发散著冷凝之气,要同学们呼吸都谨慎,可也是这个人在看见黑诺的时候,居然用那麽温暖的笑容、一身温柔地去拥抱,好象是为受伤的朋友提供一个避风的港湾。离开的她频频回首,心底冒出一句:&这样的朋友,一生一个足矣。&[
施言倒了热水给黑诺,面对他每一寸的巡视,然後开口:&难过了?&
黑诺一下就站起走到了窗户边,面对窗外背对施言,他是不喜欢对别人落泪的人,尤其不愿意施言看见。可是施言的一句话就触动了黑诺心里长年隐隐存在的一个地方:他其实知道许多自己出生就无法改变了的无可奈何。
施言静静看黑诺背影并没有动,到黑诺调整好心绪回来,才说:&和我说说,难得我们的少爷有脾气,便宜了那孙子。&
&也没有什麽,我迟到了,他说了好多难听话,後来说到我父母,我就没忍住。&
&为什麽要忍?黑诺,咱们没有错,就不需要忍。&
黑诺看看施言,苦涩一笑。
&为什麽会生那麽大气?&施言几乎是看不见黑诺动怒的,他一直都比较平和淡雅的人,不是逼极了,他才不会这样倔呢。
&我不想死去的妈妈还要别人骂,&黑诺停住了,转向一边:&我虽然是有爹生没娘教,但那是因为我妈因我而死了。&
施言手都握成了拳头,早猜著是不是因为黑诺的母亲才激起了他这样强烈的反应,但是宁愿自己猜错了方向。因为如果真的是这个理由,那麽黑诺在心底一定背负著母亲死去的负罪。这是施言最不愿意看到的,曾经也留心过,都被黑诺很好的掩饰过去了。不过现在都不需要猜了,黑诺恐怕自己也清楚为什麽在家里那麽不讨人喜欢,就是他不说罢了。
施言是决定一次就必须根除这该死的负罪,拉住黑诺两个胳膊面对他:&黑诺,我问你,你现在的妈如果生你两个弟弟的时候死了,你会不会说你弟弟是凶手?害死你妈妈?&
&不会,那他们很可怜。&
&黑诺,你给我听清楚,以後也必须记住,你不是杀你妈的凶手,你也没有害死你妈,你他妈的以後不准再说你妈因为你死的。&
黑诺眼眶一下红了,多少年来,从隐约知道母亲难产去世开始,就明白了别人看他眼光中有什麽,就明白自己无论多麽要人省心依然讨人厌憎。施言清楚他那性子不爱别人看见他眼泪,所以开朗的声音:&你他妈的是个男人就别为这事憋著,是不是看琼瑶小说看多了,我就说你看太多破书了。&
&我才不看琼瑶小说呢,那都女生看的。&
&那就是看红楼梦看的,我就说你怎麽心眼那麽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