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爸爸妈妈还给我!
她那天说的话,总会在午夜绕入他的不安稳的睡梦中,像利刃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又像一条条绳索锢在颈间,越挣扎,越难受。
想到她多年来受的委屈,他宁愿站在她面前,被她骂被她打也好,他只要她好好过下去。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冯惠然这几天看了好多书,什么心理学经济学药理学,甚至还在中国古文中有所涉猎。
现在,她正用字典查找某个生字,突然,本来翻页翻得极快的手指顿了下来,两秒后,又恢复了工作。
有人推开了门,动作很轻,几乎听不见脚步声,连话都不说,她能猜到不是陈嫣或医护人员。
排除掉所有可能性选项,答案显而易见。
她又瘦了,肉眼可见的瘦。
陆衍之觉得喉咙被人掐得死紧,几乎透不过气。
当她拿起铅笔写下那个字的解释时,一只好看的大手伸了出来,正要拿走她手中的笔,一瞬间又默默收了回去。
“为什么不吃饭?”
耳边听到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害怕扬起一点音量就会把她震得灰飞烟灭。
陆衍之紧紧盯着她垂下的头,甚至想拨开她垂落的头发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当墙上的时钟里的秒针都转了好几圈,窗外暂时休憩的鸟儿都飞走后,他才听见一句不冷不热的几个字。
“我很好,没事。”
她将自己对文章的理解慢慢写在空白处,一笔一划都在他心上割出浅浅痕迹,慢慢发烫。
陆衍之看不得这样的冯惠然。
他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咒骂他,像疯了一样打他,甚至对他做更过分的事,算报仇或泄愤都好。
就是不要若无其事、风轻云淡地说她很好,她没事。
好像一点都不怪他,不恨他。
被她恨一辈子又怎样,他甘之如饴。
她啊,连这点补偿都不愿意让他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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