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想了想刚进城时,朱高煦曾经抽了李如松一鞭子,站在李如松身后的百姓们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倒是信了李如松的这般说法。
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在他挨揍的时候,那些百姓只会拍手叫好,又哪里会有人替他担心?
暗自琢磨了一番后,杨少峰又接着问道:“传言那唐赛儿能剪纸为马,撒豆成兵,却不知是真是假?”
李如松斩钉截铁的说道:“肯定是假的!那些乡间愚夫愚妇们相信这种鬼话,本官却是连半分都不曾相信!
若是那唐赛儿真有这般能耐,只要多剪些纸人纸马,多撒几把黄豆出去,便可得百万精兵,蒲台县也好,益都也罢,只怕都早早的落入了她的手中,她又何必像流寇一般流窜?”
杨少峰基本上确定了李如松并没有倒向唐赛儿。
不过,李如松说的也是实情,许多乡间的百姓还真就信唐赛儿编出来的那一套东西,甚至就连什么石匣天书宝剑之类的谣传都有人相信,更不知道有多少人相信唐赛儿可以剪纸为马,撒豆成兵。
按照李如松所说,现在倒霉的实际上不止是蒲台县,实际上从蒲台一直到即墨,基本上都有唐赛儿的信徒,杨少峰想要解决掉唐赛儿,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她的那些信徒。
除此之外,还有不断的干旱和水涝甚至蝗灾需要解决。
再结合前面李如松所说的打井修河道之类的事情,杨少峰还是决定帮李如松一把:“这城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
……
蒲台的百姓们可算了开了一次眼界。
京营的丘八大爷们帮着百姓收拾搬运那些破砖烂瓦,没从自己家里拿走那为数不多的铜板和宝钞就已经够稀奇的了,晚上还真就在城中的街道上连打了两天的地铺!
第三天,帮着百姓们收拾完院子的班军士卒又睡在了街上,这让蒲台县的百姓们感觉不是个滋味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丘八大爷们帮着自己家收拾了两天的院子,现在就让人睡在街上?那咱蒲台县的人成啥了?以后出门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王二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了半天的饼,最后才是长叹一声,披了一件衣服,点上了平时舍不得点的蜡烛,然后慢慢的走出了家门。
运气不错,帮着自己搬了半天砖头的兵爷就在自己家门前不远的地方睡着。
王二小心的走了过去,然后伸手推了推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士卒:“军爷?军爷?跟小人到家里去睡吧,外面太凉,小心冻着。”
年轻的士卒没有被人冒然喊醒的不爽,反而显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可别,俺们是有军令在身的,不能去,你还是自己回去睡吧。”
王二有些急了:“这天太冷,还没三月呢,就这么睡在地上,肯定该着凉了!”
年轻的士卒揭开身上的毯子,递向了王二的手中:“你摸摸,这可是上好的羊毛毯子,里面还是加厚的,再冷也不怕。
你早点回去睡吧,俺们有军令,不能去百姓家里睡,你也别为难俺了,中不?”
王二瞧了瞧年轻的士卒,最终还是均可奈何的回家了,总不能逼着兵爷们违犯军令吧?听说那是要杀头的?
只不过,回了家中的王二依旧睡不下,想了半天才拿出来一点儿姜,添水之后熬了一锅姜汤,又把已经睡下的儿子喊了起来,让儿子拿着碗,自己端着盛了姜汤的盆就出了门。
年轻的士卒依旧不喝:“俺们灶上有姜汤,老乡,你还是把这个端回去吧,俺不能违犯军纪。”
王二叹了一声,慢慢的将手里的盆放在地上,然后对年轻的士卒说道:“那俺打汤放这里,行不?”
年轻的士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愿意放,你就放,你放到啥时候都中。不过,俺们是真有军纪,不能拿百姓的一针一线,也不能吃百姓的一口饭。”
“这是汤,不是饭!”王二前所未有的认真:“姜汤不是饭,它就是水,喝了暖暖身子,不违反军纪吧?”
“算!”年轻的士卒也认真了起来:“百姓家里的啥东西都是百姓家里的,俺们不能碰,碰了就是违犯了军纪,这是要杀头的!
不过,你也别心里过不去,俺们条件可比你这好多啦,不光是有姜汤,俺们行军的时候还有肉汤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