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嘿嘿笑道:“那就不做官呗。回了杨家庄子的学堂去教些学生,顺便再折腾折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也挺好?”
“那不一样!”朱瞻基怒道:“你做官,受益的是天下百姓!你在杨家庄子折腾,受益的就只有一个杨家庄子!我陪你折腾了这许多年,眼看着大明越来越好,你现在跟我说不做官?”
离着两人远一些的位置,胡善祥也皱着眉头:“叔叔好大的心!如今这般局面,叔叔不想想该如何处置,反而折腾着吃,你就不能好好劝劝?”
林棠抬起头望了杨少峰一眼,目光中满是坚决:“我家相公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劝?真要有什么不公的事,我陪着他便是了。”
林若冰低声道:“姐,要不然咱们带姐夫落草吧?想想就好玩儿!”
胡善祥敲了林若冰一下,呸了一声道:“亏得你敢想!落草说得容易,敌得过朝廷大军么?
再说了,叔叔又罪不至死,倒是削职罢官的可能性更大些,到时候即墨的一番心血可就白废了,殿下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林棠低声道:“相公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可是事情已然至此,总该给天下人一个交待才是,躲不过去的。”
胡善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行锦衣卫打扮的骑士纵马而来,直到杨少峰和朱瞻基近前才勒住了马缰。
林棠的脸色终于不复刚才的平静,缩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迈步向着杨少峰所在的方向走去。
随同纪纲一起前来的北宫鋆脸色不是很好,只是将一封圣旨道给了杨少峰,等杨少峰看完之后才向纪纲点了点头,然后纪纲就直接一摆手,示意随行的锦衣卫将杨少峰装进囚车。
刚刚走过来的林棠俏脸含霜,并着双手伸出,沉声道:“我家相公犯事,我这个犯妇自当一并拿下?”
纪纲身后闪过一人,喝斥道:“胡闹!还不退下!”
林棠却没有退开,反而讥讽道:“岳父来拿自家女婿,当真是大义灭亲!”
林安气极,除了心里暗骂女生外向之余却又毫无他法,瞧向杨少峰的脸色也就更加的难看。
朱瞻基同样闪身站在杨少峰的身前,双手并在一起伸向纪纲,冷冰冰的道:“来,纪指挥使将本宫也一起拿了如何?”
纪纲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向着朱瞻基躬身道:“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否则臣又怎么会来锁拿状元公?”
北宫鋆也低声道:“殿下息怒,这事儿确实是陛下的旨意,纪指挥使也是奉命办差。再者说了,就算状元公被下了诏狱,难道诏狱里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为难他?”
左右瞧了一眼,见一众锦衣卫除了纪纲和林安之外都离得比较远,北宫鋆又低声道:“皇爷说了,锁拿状元公,从即墨县穿城而过。
另外,皇爷命状元公的学生白庚前来暂代即墨知县一职,同时要让百姓们熟读洪武大诰。”
听北宫鋆这么一说,朱瞻基的心里顿时闪过一丝了然,当下便闪开了身子,任由靠上来的锦衣卫校尉将杨少峰装进了囚车。
瞧了瞧装在囚车里的杨少峰,朱瞻基忽然一拍脑袋,叫道:“把他的衣服给扒了,换一套囚服上去,你们谁见过犯人还穿着官服的?”
就在众多锦衣卫手忙脚乱的给杨少峰换上囚服的时候,北宫鋆却又低声道:“纪指挥使?”
纪纲点了点头,应道:“北公公放心,消息早就传出去了,等咱们出发的时候,估计整个即墨城里的百姓全部都得到了消息,最多明天这时候,莒州城的百姓也会知道消息。”
北宫鋆这才点了点头,尖着嗓子喊道:“钦犯已经拿下,启程!”
不过,捉拿杨少峰很容易,想要离开即墨县城,却变得很困难——即墨县城的百姓几乎都堵在了大路上,根本就没有让锦衣卫带着杨少峰离开的意思。
骑在马上的北宫鋆和纪纲也是暗骂倒霉。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玩意儿起的头,臭鸭蛋和烂菜叶子横飞,砸的目标却不是装在囚车里的杨少峰,反而是以纪纲为首的锦衣卫,就连北宫鋆的脸上也挂着一摊子的鸭蛋清。
至于那些普通的锦衣卫,身上早应当挨了不知道多少黑拳黑脚倒也罢了,偏生又得了纪纲的吩咐,不敢对普通百姓还手!
无奈之下,纪纲只得掏出随身携带的短铳,装好了火药之后又点燃火绳,向天鸣了一枪之后叫道:“锦衣卫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