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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世事残酷少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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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那我们为什么能安安稳稳地走入这座长生城?”符天启的脸上笑意盈盈。

符天启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不会有事?”

迟玄策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但也只是不会有事而已,若想得到我们想要的成果,就得看裴兄弟能拿出多少的定力了。”

在裴镇的强烈要求下,迟玄策终于不再称呼他为四皇子殿下。

崔贤自顾自地喝酒吃肉,他曾经问过迟玄策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身后的三支骑兵无人进攻,按说自己一行进入北渊多日,调集高手完全来得及。

而在偌大的北渊,三位手握重兵的皇子,不可能找不到几个能够匹敌自己的高手。

迟玄策的回答也是一样,因为渊皇知晓。

既然渊皇知晓,他没有下令出手,便没有人敢冒那个险对自己一行出手。

尤其是皇位之争愈演愈烈的三位皇子,谁率先公开出手,就意味着谁有可能第一个被踢出局。

当时迟玄策曾经望着长生城深处的皇宫叹息道:“此番,咱们只能将借势这一招用到极致,好好玩一把空手套白狼了。”

得知了裴镇和崔雉不会有事,符天启的胃口终于好了起来,和随荷一起,吃得满嘴油光。

随荷在吃,她的小姨邹荷也没停。

长生城外的山坡上,杨清用自己修炼多年的厨艺,牢牢抓住了邹荷的味蕾。

一只烤兔,香飘四溢。

邹荷拿着杨清递给他的兔腿,大快朵颐。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没想到白衣剑仙居然还有这等厨艺。”

杨清抬头望向来人。

来人头戴十五叉鹿角帽,身穿红紫色鹿皮打底,黑色软皮点缀的对襟袍子,腰间还系着铜铃、铜镜等各种饰物。

在不懂行的人看来,活像一个走街串巷的不入流货郎,可杨清不会这么觉得,他眉头皱起,“敕勒?”

“白衣剑仙好见识。”来人呵呵一笑,毫不矫情地火堆旁坐下。

杨清对这位排名天榜第二的北渊大萨满没什么好感,冷冷道:“有事?”

敕勒笑容不变地望着滋滋冒油的烤兔,“闻着味儿来的。”

邹荷将兔腿咬在嘴里,腾出手来,撕下一只前腿递给敕勒,然后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天榜第二又如何,我当年跟天下第一人凌青云都谈笑风生。

看着敕勒的眼睛犹自望着另外一支硕大的后腿,杨清伸手扯下,递给邹荷。

敕勒无奈认了命,拿起前腿撕下一条肉来,细细嚼着。

“草原上最近不怎么太平。”敕勒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杨清冷哼道:“有你一份功劳啊。”

敕勒苦笑一声,“所以,我希望草原能够尽快太平下来。”

“关我什么事。”杨清满不在乎。

敕勒一手拿着兔腿,神色诚恳,“北渊内政,还望白衣剑仙不要插手。”

杨清停下手中拨弄火堆的棍子,也稍微正式地道:“只要别人不以境界压人,我乐得清闲。”

他望着一心一意吃着的邹荷,目光温柔,“毕竟,我们是来游山玩水的。”

敕勒眼神微微一凝,旋即点头,“如此便多谢白衣剑仙了。”

看着敕勒的神色不似作伪,杨清不由有些疑惑,“既然想要太平,为何要帮薛律砍倒你们的擎天白玉柱?”

敕勒神色一滞,摇摇头,没有回答。

他正要转身离去,邹荷将啃得只剩骨头的兔腿往火堆里一扔,拍了拍手,“事先提醒你一下,别想着从我身上下手,你师父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敕勒猛地转身,盯着邹荷。

邹荷甜甜一笑,“不信你可以试试。”

荀郁寄给秦璃的信上,虽然写着的是“以大欺小要不得。”,但真正的意思也是“不信你可以试试。”

秦璃默默感受着这张信纸上每个字的意境,神色略有愤懑。

同样都是合道境巅峰,但从这张信纸上,便分出了高下。

秦璃知道,自己暂时还真打不过这位看似老朽的蜀国国相。

雾隐谷一战,秦阁主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一败涂地。

而朝廷的歉意则只是荀清歌带着人放弃了对清音阁的插手渗透,同时送来了些乱七八糟的秘籍和丹药。

秦璃很生气,但似乎除了生气之外,又没有什么能做的。

毕竟连预想的去砍下云落的脑袋复仇也不能做了。

于是,秦阁主化作一团阴影,飘荡去了停放秦明月和关隐尸首的冰窟之中,在那儿,自说自话,总得想想办法才是。

很合适,一桌酒菜刚被一扫而空,裴镇和崔雉便在大门紧闭的府邸之外勒住了马蹄。

原本在府邸外护卫的薛雍家仆递上钥匙,然后全员撤退。

裴镇定了定神,推门走进,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和空空如也的宅子,感慨万分。

裴镇看着紧跟他俩走入的崔贤几人,笑了笑,“事情办成了,大家先歇歇,我去梳洗一下。”

话音刚落,他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这儿也没个下人服侍,大家先凑合一下。”

“这种事,交给我吧。”崔贤笑着揽下这个活计,对清河崔家的长老而言,这些事情并不陌生。

裴镇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推门进去。

迟玄策看着崔雉,“崔姑娘,这是?”

崔雉摇了摇头,将自己和裴镇此行的情况讲了一番,然后道:“多半是殿中发生了什么事吧。”

在众人都瞧不见的房间中,裴镇背靠着房门,蹲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微微颤抖。

当时的长生殿中,匕首之中几度被他的真元充斥,想要搏杀了薛律。

可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

先不说以他对薛律的了解,自己这位父皇定有后手;

就是自己真能成功杀死薛律,对自己也有百害而无一利。

无权无势的自己若是再背上一个弑君弑父的罪名,岂不是白白便宜自己那几个心狠手辣的哥哥。

于是,他走到御座前的台阶下,缓缓跪下,将匕首高高举起。

薛律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起身接过匕首,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有恨?”

裴镇低着头,“无。”

“不敢还是没有?”薛律似乎没有罢休的意思。

满腔悲愤最终化作了一个屈辱的词,“没有。”

薛律再次大笑起来,这笑声仿佛是在嘲讽薛征,嘲讽他看好的人,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窝囊德行,嘲讽他倾尽全力维护的人,在他死后是如何将他遗忘的。

房门之后,裴镇蜷缩成一团,无声抽泣着,颤抖着。

忍辱负重,何其难也!

长生殿中,薛律把玩着那把匕首,将它朝后一扔,“看看这上面可曾有真元注入。”

影壁之后,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嗓音,“并无。”

薛律听到这个略微有些诧异的答案,瞬间皱眉,沉吟半晌之后,下令将那封本已经写好的诏书中封地的面积减少了一半,就藩护卫团的人数增加了一倍。

草原的日头很烈,夜色也来得很早。

四皇子在宫门前懦弱而屈辱的表现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很快传遍了长生城的各个角落,并且演变了成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有扼腕叹息的,有破口大骂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人们从不同的立场发出不同的反应。

这些绘声绘色的讨论还没有停歇,一队宣旨太监骑马出了宫城,直奔四皇子府邸而去。

许多关注着皇城动向的人闻风而动。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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