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云落和陆琦向着二位老人恭敬地磕了个响头,准备离去。
荀郁忽然笑着道:“云落啊,你看陆丫头都陪着你来了锦城了,什么时候还是要去陆家陪她尽尽孝啊。”
云落愣在原地,陆琦捂嘴直笑。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文伟问道:“怎么不去送送?”
荀郁叹了口气,坐回藤椅上,“年纪大了,受不了别离,只喜欢重逢。”
文伟也在一旁坐下,望着头顶的天空,喃喃道:“五宗大会。”
荀郁在一旁轻轻嘿了一声。
一路上,陆琦不时拿出荀郁问的那句话来调侃,云落疲于招架,只好认输求饶。
在一处客栈中歇息时,云落静静揽着陆琦的肩膀,似是下定决心,“等局面稍微稳定点,我就陪你去镇江陆家,拜见你的家人。”
陆琦心中感动,俏脸一红,“谁要跟你去镇江了。”
咦?还害羞了?
云落顿觉占了上风,嘿嘿一笑,“有人不是一直在问吗,怎么临到头又退缩了?”
陆琦面露狡黠,一指点在云落额头上,“我爹娘都在天京城呢!敢去吗?”
云落竖起大拇指,再次甘拜下风。
“那个怎么样了?”陆琦忽然问道。
“还早呢,没恢复过来。”云落道。
“那要不再缓缓。”
“那不行,还是要尽快。”
“可是你?”
“放心,用得着的时候一定不会出问题。”
“好吧。”
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二人熄灯,陆琦在床上,云落在地上,各自打坐修行。
云岭,东西走向,横亘在蜀地和晋地之间,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
这座绵延近千里的巨型山脉,诞生过无数的名山和无数的名人传说。
和回锦城时一样,云落和陆琦自锦城走金牛道,去往汉州,在汉州略作休息之后,再从褒斜道进入晋地。
褒斜道这条古老的道路上,一路栈道和山道交替,甚是险峻。
这些栈道都是前人在峭岩陡壁上凿孔架桥连阁而成,看起来不牢,走上去却十分稳当。
栈道一侧是高耸凌绝的山体,一侧是渗人的深涧幽谷。
临进山之前,陆琦看了云落一眼,云落轻轻点头微笑,握了握她的手。
二人随即将马处理给最近集市的马贩子,步行入山,进了山后,便开始并肩飞掠。
走过一长段栈道,便又转进山路,群山密林,清幽昏暗。
云落笑着道:“琦儿,你看这种地势,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真起了战事,真可谓兵家必争之地。”
说着二人的目光便一同望去,前方的道路中间,正盘膝坐着一个男子,似在垂头打坐。
一身宽大的青衣无风自荡,和四周山色青苔隐隐融为一体。
他的青衣是如草色,如青苔的青。
穿着一身淡淡天青色衣衫的云落眯起眼,看着对方。
拦路而坐,不问可知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他一直保持外放的神识查探不出对方的境界,这就意味着对方,至少是知命境中品。
他面色严峻,低声道:“琦儿,你先在这儿等一下。”
陆琦瞧见云落如临大敌的样子,点点头,停在原地。
云落也不迈步,而是凝神望着对方。
对方显然是早早便守候在此,好整以暇,精、气、神都已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境界又比自己高,要想战而胜之,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忽然,他动了。
借着迈步向前的机会,云落也在不停地调整自己的气机。若按这个步速,大约三十步后,他就将于青衣人短兵相接。
忽然,他的步子猛地加快,身形一晃,出现在青衣人面前十步的距离。
然后猛地又停下。
青衣人没想到云落连招呼都不打,径直冲来朝他出手,当云落出现在他面前十步之时,磅礴气机猛地爆发。
但他却没想到云落说停就停,收放自如。
他却已不得不发,一柄青绿色的本命飞剑从他的体内冲出,朝着云落的眉心直刺。
剑修!
云落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一凛,战略上的劣势地位已经搬了回来,接下来就看战术了。
他不退反进,身子此刻才猛然前冲,通体透明的本命飞剑“断流”凭空出现,将对方的飞剑拦下,云落凌空跃起,手中“山河”长剑猛放光芒,以开天辟地之势,朝着青衣男子一斩而下。
接天十六剑之“大日凌空”。
青衣男子不见动作,整个人凭空向后一飘,一边脱离云落的气机锁定,一边握住一柄长剑,随着真元灌注,剑身上忽然布满青苔,在被“大日凌空”的余波荡飞出去的一刹那,一道青绿色绳索贴着地朝着云落的双脚缠绕而去。
炽烈的光芒,喧嚣的尘土,青绿色的绳索如同一条贴地而行的竹叶青,隐蔽而歹毒,吐着信子,缠向云落的脚踝。
云落心生警兆,山河长剑点地,整个人凌空倒飞而起。
同时本命飞剑“断流”忽然光芒大盛,将青衣人的本命飞剑撞飞出去,剑身猛地放大,以飞剑斩出一记“惊涛拍岸”,蓬勃剑气如怒海惊涛,咆哮汹涌着朝青衣人涌去。
云落身形如电,跟在剑气之后,山河长剑在手,便准备伺机行动。
那道青绿绳索一击落空,缠上云落身后的一棵大树,瞬间将大树搅得粉碎,落下漫天木屑。
忽然,云落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潮湿阴暗的味道,如同涧边丛生的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