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将酱油厂的门锁检查了一遍,就到了靠近大门的房间中,陈一桥如同变戏法一般从床下搬出塑料壶装着的白酒,又拿出一些花生,就摆在门边的石头上。
“来,我们喝两杯。”
这样的事情明显不是第一次了,虽然有些畏惧白酒,凌天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了一张小凳子上。
几两白酒下肚,陈一桥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兄弟啊,你也知道,我父母都是这个厂里的,厂子不能倒啊,不然我们一家就去喝西北风了。可那些领导呢,天天想着怎么把厂子弄倒,好调到其他厂里去,他们去了还是领导,我们呢,什么都没罗。”
领导,凌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确这是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群体,就像陈一桥说的,这些人才是利益最大的人。
装出一脸疑惑,凌天给陈一桥满满的倒上一杯酒:“领导,厂子倒了领导也不好过吧。”
“不好过?呵呵。”陈一桥发出几声冷笑:“卖厂子赚一笔,然后还能离开这半死不活的厂子去其他厂子继续当领导,他们会不好过?”
“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凌天继续装出小白兔的模样,陈一桥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说完,仿佛发泄一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兄弟,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凌天急忙打起了精神。
陈一桥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才开口:“上次我不是被叫过去了吗,王厂长就说让我劝劝大伙,我当时就拒绝了。其实这样的举动我也理解,想要分化嘛,不过我憋不住,跑去厕所了,回来经过王厂长办公室的时候,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陈一桥凑近凌天,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我听那张思强说,要弄死我们这些泥腿子,到时候就泡在发酵池里面,让辣椒好好的辣辣我们的心,这狗日的。”
凌天心中一颤,急忙掩饰下来:“那张思强是谁?”
陈一桥奇怪的看了凌天一眼,不过并没有怀疑:“副厂长啊,这狗日的都来厂里好几年了,平时见到大家都笑呵呵的,没想到骨子却是一个畜生。厂子说不定就是他搞垮的。”
暗暗将张思强这个名字记在脑海中,凌天继续套话,但陈一桥也不知道太多的东西,很快,场面就变成了拼酒。
说是拼,其实大都是陈一桥自己在灌自己,至于凌天,早已经趴在了一边不省人事。
嘟囔着陆运酒量渐差,陈一桥独自喝着闷酒,他喜欢喝酒,但却不喜欢喝闷酒。感觉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便也停了下来。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凌天弄到床上,陈一桥出了一身汗水。汗水一出,酒意就下降了许多。
目光看向一边的酒瓶:“要不再喝点?”
疑问发出,却没有行动,因为他被一阵铁门晃动的声音惊醒。
酱油厂晚上基本上是没人来的,铁门晃动的大部分原因只是因为路过的行人手痒。只是这次晃动的声音却充满了节奏,和以往不同。
拿起电筒,陈一桥走过去检查。
电筒光柱从铁门上扫过,外面连行人都没有一个。
“风吹的?”陈一桥摇摇头,用手摇晃了一下铁门:“台风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身后的铁门却再次传来了声响。回头一看,陈一桥顿时骂了起来。
“老刘头,你大半夜不睡觉,来逗你家大爷呢?”
老刘头没有回答,手放在铁门的栏杆上,仿佛无力一般下滑,低着的头看不清楚表情,但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对。
陈一桥也不敢贫嘴,急忙走到一边将铁链打开,正要过去搀扶老刘头,却发现刚才仿佛要倒下一般的老刘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出几步,左右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只剩下路灯偶尔传出的电流声。
“看错了?”
陈一桥自言自语,老刘头腿脚有伤,是不可能跑这么快的,唯一的答案只可能是他看错了。
郁闷的将门锁上,陈一桥打了一个哈欠:“难道我酒量也降了,还产生幻觉了,看来还得再练练。”
回到位置的陈一桥,再度喝起酒来。
为了避免闷酒,他一边听着评书一边喝酒,看上去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他没有发现,铁门再次有节奏的响了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迷迷糊糊不知道喝了多久,在评书播放的间歇,陈一桥终于听到了铁门被拍动的声音。
“谁啊?”
大声的叫了一声,陈一桥摇摇晃晃的走向铁门,电筒光下,铁门入口处正靠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老王?老王,你三更半夜的过来干什么?”
老王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陈一桥,一言不发,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很是诡异。但陈一桥现在喝大了,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直接了过去。
“老王,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