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儿林”中,小木牌旁边,相同的对话:
“你又逃功啦?”忧儿抬着泪眼询问。
“你又被欺负啦?”黑刖双手交叉胸前,像个大人般地,对她总是哭泣非常不赞同。
这次忧儿被几个大孩子取笑后,她一急跟他们起了争执,便被推倒在地上,膝盖蹭破皮了,现在正疼着呢,她说:“我以后也不跟他们玩了,他们都是坏人。”
“好啊,那就只跟我玩吧。”反正他也没有时间跟别人玩,眼下就只有躲起来不练功的时候才能跟相同年纪的忧儿玩一会了,所以一日那么长的时间之中,黑刖就最喜欢现在这个时候了。他伸手要拉忧儿起来,忧儿看了他的手一眼,却说:“我的膝盖流血了,好痛哦!不想站喔……”
黑刖这才发现了她“流血”的地方,其实只是破了点皮,不过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可是“受伤”:“哇!!!!”不料黑刖却兴奋地喊了起来:“终于有实验的对象了!等等!”
不满于黑刖的反应,忧儿生气地瞪着他,只见他先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什么,然后伸手往她的膝盖上一拂而过,伤口居然就消失了,疼痛当然也没有了,看得目瞪口呆的忧儿忘了反应,黑刖却得意极了,他双手叉腰,仰天夸张地大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我练成了治疗之术了!哇哈哈哈……”【作者注:其实这只是治疗之术的最皮毛最低级的功力而已。】
“这是怎么做到的?”忧儿轻易地成为黑刖的第一个“粉丝”(就是拥护者)。
“哇哈哈哈哈……”得意的小家伙继续仰天长“笑”。
“快说了啦,怎么做到的?好厉害哦!!”忧儿激动地纠紧了黑刖的手。
好不容易停止了仰天长“笑”,黑刖才说:“刚刚学的。”在城堡里边,他有许多启蒙老师,爱者也是其中一个。
“教我教我,我也要学!”忧儿膝盖不痛了,这会正高兴地跳了起来。
“没问题~!”黑刖拍着胸脯答应:“每天太阳下山前的这个时候,你就来这里吧,我把我的毕生法术都教给你!”说得豪气万丈:
“那你拜师吧!”
一听能学到似乎是无上的法术,忧儿当然兴奋了,拍着小手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好耶好耶!”
“那快拜师啊!”这才是黑刖想要的,于是他积极地提醒着。
“什么拜师?”忧儿不解,迷惑地看向他。
“我每天都要拜很多师耶!有治疗之术的启蒙老师啦,有心灵之术的启蒙老师啦,有……”黑刖觉得这些老师怎么数都数不清,每天从睁眼开始,就要不停地喊“老师好”,其实那很烦耶!
“停!”忧儿阻止了他的念叨,问道:“那我该喊你什么?”
“嗯……这个问题……”黑刖托腮认真地想了起来,最后拍手说道:“就喊超级无敌圣王老师吧!”
“超级……无敌……什么老师?”忧儿偏头,这个名字好长哦!
“圣王啊!”
“圣王老师?”
“不是!是超级无敌圣王老师!”这个徒弟的慧根似乎不怎么样耶。
“……”忧儿扁起嘴来,开始不想学了:“那算了,这名字好难念哦!我不学了。”
“这怎么行?!”难得收到第一个徒弟,黑刖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他抓起忧儿的小手,说:“那就喊老师好了,快喊快喊,喊老师?”
“哦……”考虑了片刻,忧儿才说:“坏人刖儿圣王小子老师。”说罢,看见黑刖那没反应过来而呆了的表情,忧儿这才哇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个圣王好笨哦!
什么嘛?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听,分明比刚刚自己想的还要长啊!
最后的结果是,忧儿不需要喊刖儿师父,刖儿也教她法术就是了,害刖儿过后纳闷起来,怎么好像是被算计了?这个交易他分明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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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天傍晚,在一片核桃树底下,总会传来这样的对话:
“跟我念,手举这样。”黑豫认真地将手竖起,正经八百地说着,其实也就是刚刚逃出来之前,启蒙老师刚教的法术,自己都还没学会呢。
“哦。”忧儿有样学样地摹仿着。
“不是了啦!是这样。”做老师的黑刖似乎没什么耐心。
“明明就一样啊!”不过做学生的也不怎么虚心就是了。
“好吧好吧,”老师只能退让:“然后念叭叭呜呜卡。”
“叭叭呜呜哈?”
“是卡!”
“什么卡?”
“叭叭呜呜卡了啦!”
“哦,叭叭呜呜卡了啦。”
“……”黑刖似乎开始有点明白老师们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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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之地的出口山洞之外,爱者正垂头丧气地诉苦:
“刖儿不是普通活泼,我越来越没他办法了!他最近总是躲起来不肯练功,你们说说有什么办法?”
“不是普通活泼?”山洞里有人重复了他的话,“那就不到顽皮的地步啦?”
“不是普通顽皮好不好?”爱者只好纠正。
“这么严重?”有人持怀疑态度。
“不用怀疑!”爱者重申。
“刖儿不是都五岁了吗?你让他开始独自生活没有啊???”终于有人开始提出建设性的方案了。
“不是说历代圣王都是6岁才开始送到塔上自己生活的?”提前让他独自生活,好像很不人道耶。
“爱者啊,你得快点啊,我们已经厌倦了这日夜对着这个山洞的日子了,提前个半年有什么不可以啊?”
一位长老说开了,其他长老便跟着附和,恐怕这坐牢般的日子真的把他们给逼急了,尤其是当年黑豫16岁时他们才离开了这山洞,没想到6年后,黑豫二十二岁之时,他们就又要重复这恶梦,这次周期是短了些,所以会心急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了,当黑刖接到他必须离开爱者的寝室,回到塔中开始独自生活的通知时,他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爱者牵着他的小手,一步一步地带他走向那最高的塔上,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忐忑不安。
共同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多的孩子,虽然过程让人烦躁,可现在要离开了,难免会有别样的情绪,他一面走,一面叮嘱:“圣王小子,今天以后你就要自己生活了,塔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房间,里边都是上一代圣王的东西,没有人移动过。你肯定有上一代圣王的记忆,只是现在年纪小,一时想不起来,等你长大了,自然就都记住了,那时候武术跟法术都会一跃而进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知道吗?”今天爱者觉得好像有特别多的话想要跟黑刖说,不自觉便开始说多了,竟忘记黑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一下子没有办法听懂那么多。
说着说着,两人便已经到了塔中的房前。
这个房子似乎特别大,比爱者的房间要大多了,就连那房门,也是巨大无比,是由整石做成的。
年幼的黑刖站在巨大的石门面前,显得太过弱小,让他不由得害怕了起来,心跳便跟着加快了,潜意识下,他打第一眼,便开始抵制这个房子,他轻声地问爱者:“刖儿一定要住在这里吗?”一改他平常顽皮,天不怕地不怕的说话音量。
爱者牵着他的手能感觉他的不安和颤抖,于是他蹲下用手搭着他的肩膀,可是这个小肩膀之上,从今天开始,将要肩负起整个圣城的安危与命运,他说:“是的,这里才是你的房间,也是历代圣王的房间,在里边,你会找到历代圣王的记忆。”
“一定要今天吗?”黑刖黑白分明的童稚的目光,甚至在看着爱者的时候,似乎都将要泛起泪光,他恳求着,希望不是今天:“明天不可以吗?”只要不要那么快就好。
可是今天跟明天有什么区别?
爱者说:“始终会有第一天,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其实他心底里已经在动摇了,多可怜的孩子啊,才五岁,就要他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吗?
“明天真的不可以吗?”见没有商量的余地,黑刖开始想哭了,眼中打转的眼泪不是装的。
看见平时顽皮而且有恃无恐,经常抓弄得自己团团转的孩子这会因为无助而快要落泪的样子,爱者还是会觉得心痛,心一被揪住,他便别开脸去,用手赶紧擦干那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最后回头看见黑刖时,已见他的小脸上多了两行泪水,童稚的声音仍然是同一个问题:“明天不可以吗?”
一向多情的爱者也是多愁善感的,他终于也忍不住了,一把抱着黑刖,自己倒是先哭得鼻涕直流,他才刚想说“好”,却硬是被心中的几道声音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爱者!不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