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众长老的强权压力下,爱者只好下命令:“来人!把女巫关进牢内好好反省!”
有人马上上前要分开忧儿跟黑刖,黑刖却死都不肯松手,他说:“是我都是我,是我让她进去的!”
“我当然知道是你!”爱者也受不了了,“你以为你少得了惩罚吗?!你也要被关进塔中!罚你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出来!反正也不用泡圣水了,我看你还怎么顽皮?!”一甩手爱者便独自离开了,两个小孩伸手极力想拉着彼此,却依然被大人们硬生生地分开了,一个带到了塔顶,一个带到了地牢。
毕竟是圣王跟子民的不一样,圣王犯错了,被软禁在自己的寝宫中,依然有婢女侍侯,可是忧儿犯错了,却被关进阴暗潮湿的地牢内,连饭都没得吃。
在爱者的抱歉声中,香宁知道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拄着拐杖的她此时只能翘首看着镜海的对面,那座石头砌成的城堡,她知道忧儿现在一定在里边冷得直打哆嗦,她也记得从前姐姐曾告诉过她,圣城的人把抓来的外族小孩关在阴暗的地牢内,孩子们一直在哭,所以姐姐她才找到了那些孩子。忧儿应该也在哭吧?可是她又该如何?分明就是女儿的不对啊。
“怎么能这样对孩子?”出声抗议的反而是黑豫:“我反对!”
“反对无效!”爱者暗嗤,现在又不是你说了算,今非昔比了已经。
入夜了,整个圣城都开始变得静悄悄的了,冬天的夜里连虫子的叫声都少了。
地牢是什么地方,黑刖非常清楚,从前他就总是问爱者,为什么地底下会有那样的一个地方,爱者当时只开玩笑地说:“那是当你不乖时,要关你的地方。”
而今黑刖终于明白,关他的地方是这座塔,可那地牢却是关圣王以外的人的地方。
坐立不安的他根本没有办法不管,天气那么冷,忧儿一定很害怕吧?下定了决心,不管三七二十一,黑豫将桌子上婢女送来的点心打包好放在怀里,便打开了房门,正好看见门外的婢女,只剩下一个人:
“嘻嘻……”忽然见圣王开门朝自己傻笑,婢女没有多想,再小的孩子也都还是圣王陛下:
“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来,来。”黑刖食指勾了勾,让那婢女俯身靠近了自己,然后一个暗示,黑刖用刚学来不久的定身术把婢女定住,原来这法术在用时的作用这么大,他不好意思地朝惊讶的婢女笑了笑:“对不起,这一次就好了。”然后便抽身沿石阶迫不及待地朝地牢走去。
原来地牢没有想象中恐怖,灯不知何时被点着了,黑刖马上发现了忧儿:“忧儿!”他喊,轻易地打开了没有上锁的牢门,完全没有奇怪这为什么没有锁。
“刖儿!”睁着泪眼,忧儿看见黑刖便抱紧了他,然后大哭起来,是吓坏了吧?
黑刖被抱得喘不过气来,奇怪这个女孩在自己的印象中,为什么总是睁着泪眼看着自己?他咳了几下,忍不住说道:
“咳,咳……我……呼吸……不了……了……”
惊觉自己太过用力,忧儿赶紧放开了他,揉着泪眼问道:
“你怎么出来的?”
“用定身术啊!这招很管用喔!你看!”说时,他已经让忧儿动弹不得,可忧儿却用泪眼狠狠地瞪他,害他不好意思起来:“嘻嘻,不好意思,一时不小心的……”
可是奇怪了,怎么这下定身术容易,可是解开定身术是怎么来着?试了好几回,都宣告失败了,最后黑刖才拍手想了起来:“对了!老师还没教怎么解开定身术!”
这次完了,瞧见忧儿那恼羞成怒的表情,黑刖简直觉得无地自容,他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无可奈何的黑刖只好拿出出来时带来的点心,想要塞进忧儿的小嘴:“不如吃东西吧,看,我带了好多点心给你吃喔!”原本想要以功补过的,可是很快黑刖便发现,无法动弹的忧儿除了能用眼神来表现自己的愤怒以外,根本连东西都吃不下去!
害黑刖只能把好不容易塞进她嘴里的食物再次强硬地挖了出来,此时忧儿的模样很是狼狈。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黑刖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啥了,这回实在是有够对不起人家的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黑刖把点心一扔,干脆抱住了忧儿,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我陪你一起不吃好了!”其实刚刚来之前已经吃过不少,“然后呆在这里陪你!我算有义气吧?”
还好吧,忧儿心想。不过刚刚害怕的心情现在果然被恼怒所取代了,所以她今晚应该能睡着吧?起码有黑刖在陪她啊。
在她睡着之前,耳边响起了黑刖童稚的声音,他在睡着前喃喃自语道:“为了补偿你,以后等我成为了圣王,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我也绝对不会让人责备或是惩罚你的,忧儿你放心……”
好吧,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忧儿心想。
这就是忧儿跟黑刖那个晚上最后的记忆了,那一年,他们六岁。
爱者终究是心软的,见两个孩子感情那么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模样感动了他,于是在两人诚心悔过后,便迅速解开了对他们两人的禁锢。
只是圣池的水终究变黑了,四十九天以后,黑刖又要从头开始练功了。
除此之外,香宁被爱者特别请去教黑刖学习汉语,香宁点头答应了。
来了圣城六年了,香宁早就精通了藏语,就连忧儿也是从小就说藏语,她也着实想好好地让忧儿把汉语学回来。
这一次,爱者让香宁给黑刖跟想要学习汉语的孩子们上课,想要学习汉语的孩子意外地多,比法术要受欢迎多了。
香宁却说,她要在室外教学。
谁知道香宁并没有给孩子们任何教材,她反而教孩子画起画来。
她说:“你们可以将你们看见的所有东西画在纸上。”
涂鸦的话,孩子们就最感兴趣了,香宁走到一个孩子身后,问道:“你画的是什么?”
“娘亲。”孩子用藏语说道,恐怕只有他知道那画中的是个人了,而且还是他的娘亲,不过香宁毫不在意,她只用汉语告诉他“娘亲”一词该怎么念,于是孩子们对学习汉语就更加感兴趣了。
有人画了根小草,香宁就说汉语叫这“小草”,有人画了云,香宁就说这在汉语中叫“云”……
等黑刖画了匹马,虽然画得有点像猪,可是香宁会说:“汉语里边这叫‘马’,还有蒙古语叫……”她会一次教给他两种语言,汉语和蒙古语,并将各自的文字写在了他画的马的旁边:“字是这么写的。”
黑刖拉下了脸,问:“为什么我要多学一种?”
“因为你是这里的王。”香宁回答得理所当然,黑刖却郁闷了。
轮到忧儿,忧儿画了一朵花,香宁就告诉她:“汉语叫这‘花’,蒙古语叫……,满族语叫……还有,字是这么写的……”
“哇哈哈……”一听身旁的忧儿要学三种语言,黑刖就乐了。
忧儿却问:“为什么我要学三种?我不是圣王啊。”
“因为你是女巫!”黑刖抢着回答。
但香宁却低头不语,她只在心里回答她:“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无法理解的忧儿只好鼓着两腮,埋怨婆婆总是为难自己。
当孩子们都沉迷于作画的时候,香宁有时候会到处走走,一般都会走到王陵离远地看看黑豫,黑豫一般不是对着她的木像发呆,就是在砍树劈柴。
此时黑豫独自一人呆在王陵内,又拿着“黑鹰剑”咻咻咻地劈着柴。
丑陋的面具底下精致的脸露出了一大滴汗水,香宁心想:要是真让姐夫知道有人拿他的宝剑劈柴,不知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圣城都给铲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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