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沉并不懂得医术,所以眼下,傅遥正滔滔不绝讲着的药理,他多半是听不懂的。
但他却十分耐心的静静听着,自始至终都未曾打断过。
倒不是他对这些东西多有兴趣,仅仅是因为喜欢傅遥说话时,神采飞扬的样子。
眼前的女子,尽管面色苍白,额头上还有伤,怎么瞧怎么觉得狼狈。
但她说话时,却站的笔直,且中气十足。双眼闪闪发光,就好似墨玉,光泽夺目。
望着傅遥,崔景沉心中不禁有些困惑,单薄瘦弱如她,究竟哪来那么大的胆量,竟真敢豁出性命,以身试药。
难道这丫头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怕死吗?
记得初遇那夜,身负重伤的她,明明那么拼命的想要活着,但眼下她却又……
都说无知者无畏。
但在崔景沉看来,傅遥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她并不是因为无知才不怕死,而是对自己的医术太自负,才敢有拿命去赌的勇气。
尽管这行为有些冒失,不计后果。
但身为女子,能有这种侍才放旷的气概,也着实令人钦佩。
“殿下,奴婢说完了。”
闻言,崔景沉才回神,“解药本太子会再送去给张太医和军医们验过,你可以放心。”
傅遥冲崔景沉微微福身,瞬间如释重负。
崔景沉望着傅遥,想要亲口问问她的伤情。
尽管这两天,每天都会有人来向他禀告傅遥的恢复情况,但痛在傅遥身上,任何人说,都不及傅遥自己来说的清楚。
可关怀的话都到了嘴边,崔景沉却问不出口。
眼前的女子,眼光清澈明朗,却隐隐透着一股倔强。
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怜悯的倔强。
“你……”没等崔景沉再开口说什么,就听帐外有人禀告说,“殿下,昭毅将军和周公子求见。”
若只有周佳木一人求见,傅遥大可不用回避。
但昭毅将军也在,她就须得避嫌才是。
于是忙道了声“奴婢告退”,就退身往外走。
“你腿伤未愈,这阵子便不要随意挪动了。”崔景沉说。
闻言,傅遥忽然觉得心头一暖。
虽然太子爷这句话,可以划为最基本的寒暄,但傅遥却很受用。
便又冲崔景沉福了福身,在将斗篷上的兜帽遮过头顶后,才转身出了营帐。
傅遥这一出来,难免与正候在帐外的周佳木和昭毅将军打了个照面。
昭毅将军顾鸣远今年三十有六,身量虽不算高,可大约是长年征战沙场的缘故,体格却格外精壮。
貌不惊人,但双眼却如猎鹰一般,有神且透着一股锐气。
尽管傅遥戴着兜帽,头也埋的很低,只是匆匆一拜,就转身走远。
却也没逃过顾鸣远的一番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