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周佳木就撩开帐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这个时辰过来,不用侍宴吗?”
“元宵很好吃,我是来给你送回礼的。”周佳木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一盏小莲花灯,“今儿是上元灯节,怎么能没花灯赏看,你看看可好。”
周佳木赶着说已经走到了近前,因为才从外头进屋,身上难免带着些许寒气。
傅遥赶紧让开身子,叫周佳木能靠炭盆近些,也顺势接过了他递来的莲花灯。
说老实话,周佳木送来的这盏莲花灯怎么看怎么有些粗糙。
却不能怪做工不精巧,只怪这扎灯笼的材料太简陋。
不过身在军营,能有花灯可赏,已经够不容易了,况且这又是周佳木的一片心意。
“这莲花灯扎的真好,我很喜欢。”
“这哪算好呀。”周佳木笑着说,“怪只怪大营里没有应手的工具,否则我能给你扎个更好的。”
“这个莲花灯是你扎的?”傅遥有些惊讶,实在想不到堂堂忠勇侯家的公子,竟然还懂得扎花灯这种事。
而面对傅遥的惊疑,周佳木倒是表现的相当淡定,不过淡定之余,也有那么一丝小得意,“扎花灯有什么难的,从前在家时,我每年上元节都会扎花灯哄妹妹高兴,区区莲花灯,自然不在话下。”
“你手真巧,也是个好哥哥。”傅遥应道,心里又记挂起了兄长傅远。
周佳木警醒,猜到傅遥这八成又是在想远哥了,忙说:“你若喜欢这花灯,那以后每年我都扎来送你。”
傅遥闻言,望着手中的莲花灯,只是笑笑却没应声。
想她如今的处境,是今日不知明日事,更何况是明年。
那太遥远了,远到还不一定能不能走到。
既然是没法保证的事,哪能轻易应许周佳木什么。
尽管有不解风情之嫌,但傅遥始终没有答应一个“好”字。
“阿遥你知道吧,咱们后天就要启程回京都了。”
傅遥点头,“我知道。”
“凉州大营距京都远隔万里,即使快马加鞭,也要赶一个多月的路才能到。你如今腿伤未愈,身子也还虚弱,我只怕这一路颠簸,你再吃不消。所以明日你就好好歇着,哪也别去,也不许胡思乱想。”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傅遥应道,眼光清澈明亮,同时还透着一股坚毅和倔强劲儿。
尽管姑娘家不骄矜是好事,但周佳木看着傅遥,总觉得心疼。
“阿遥,你可以依靠我……”
……
周佳木走后,傅遥脑袋里一直都在回荡着周佳木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阿遥,你可以依靠我。”
口气是那样的温软而坚定。
但人总是要离别的,就像月亮也有阴晴圆缺。
习惯了依靠,一旦某日骤然失去,来日的路又要怎么一个人走下去?
今日是上元节,是新岁第一个月圆之夜。
月圆人未圆,也是惆怅。
傅遥起身,提着那盏莲花灯走到营帐门口,见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
傅遥将手中的莲花灯小心的挂在营帐前,而后闭上眼,双手合十,对着圆月祈福。
一愿兄长傅远平安归来,二愿爹爹沉冤可得昭雪,三愿……愿唐意福寿安康,复得自由。
傅遥睁开眼,望着漫天飞雪和空中高悬的冷月。
唐意是否还安在?
若他还在,那么此刻,他们是不是正眺望着同一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