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每年都会命人将这缀霞山庄重新修葺一遍,但多少年没人住过,地方虽不旧,却也是过于冷清了。还是得着人再重新修一修,再接她来住。”
“臣下方才在山庄中四处转过,觉得这山庄不必大修。陈设的家具都很新,只要准备些被褥茶具之类的东西,就能立即住人。”话说到这里,周佳木便顺势问了一句,“殿下决定何时叫阿遥搬过来?”
崔景沉答:“事不宜迟,就在这几日。”
“那臣下今儿回去就与她说,好叫她先准备准备。”
崔景沉点头,“日后,即便她不住在你府上,你也要时常过来照应她。”
“那是自然。”周佳木说着忽然起身,恭恭敬敬的与崔景沉施了一礼,“臣与殿下保证,像昨日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我信你。”崔景沉望了周佳木一眼,示意他坐下,周佳木这才又坐了回去。
在静默了片刻之后,周佳木又开了口,问:“殿下已经决定要与陛下提辅国公当年的冤案了?”
“我原本预备等到有十成把握之后,再与父皇说。只是眼下前朝、后宫,蠢蠢欲动的人太多。只怕咱们将傅遥接回京都的事,也瞒不了太久。与其到时候被人揪住把柄,揭发出来,闹的处境被动,倒不如咱们自个选个好的时机,放手一搏。”话讲到这里,崔景沉望着周佳木,目光决绝而锐利,“一旦此番计划失败,我深陷其中,傅遥就要靠你来周全了。”
“臣明白。”周佳木答,“臣知道,殿下珍视阿遥,也珍视臣一家,否则也不会急于将阿遥接来这里安置。您是怕万一功败垂成,掩护阿遥从这儿逃走,她总还能有条活路,而臣下一家也可撇清关系。可是殿下您,也该为自己打算,这里到底是先皇后昭惠皇后的陪嫁山庄,一旦有人发现阿遥藏匿于此,您可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我当日既然决定要趟这浑水,就没打算将自己洗清。”崔景沉望着周佳木说,“佳木,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我之间不只是君臣,也有兄弟之情,这些年你为我奔波筹谋,鞠躬尽瘁。荣华富贵没享受,却成日里跟着我担惊受怕。如若在我大难临头之时,还要拖累你一家,那未免……未免就太不是东西了。”
听了这些话,周佳木却颇为从容的笑道:“殿下不必为臣考虑的那么多,可知,自从臣选择追随殿下,与殿下共进退以后,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崔景沉立刻反驳到,“你是家中独子,上有高堂,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你责任重大,怎么能将生死看淡。况且,还有傅遥,她还等着你去保全。”
闻言,周佳木默默的思量了片刻,正预备开口说什么,忽然见常安匆匆进了庭院。
“什么事?”崔景沉问。
常安躬身,道:“回殿下,周公子,忠勇侯府来人禀告。说是通政使家的公子李珺晏登门拜访,请周公子速速回去。”
“李珺晏?我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他突然来府上做什么?”周佳木疑惑。
“回公子,据说是傅姑娘与令妹,昨日在城外搭救过李公子的妹妹,李公子今日登门,是为致谢的。”
话听到这里,崔景沉不禁望向周佳木,意在问他是否确有其事。
周佳木一头雾水,“这事儿我半点都没听说,阿遥和佳榕都没提过。”
“既然人都带着谢礼找上门了,此事大约也不是杜撰出来的。你赶紧回去,小心应对。”
周佳木知事不宜迟,也没再啰嗦,便拜别崔景沉,匆匆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