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是那一夜,自大相国寺归来的那天,宇文叛军占满了宫廷,欲逼婚,却未能成功。当夜,也是一个朔月之夜!
少年也抬眸,眸中微闪着惊讶,“你也记得这些事?不错,十天之前,的确出现了一轮朔月,今夜,又出现了。不过,按照日期推算,真正的朔月应该是今夜才对。”
“你……”风柒冉字音刚说了一半,立刻住口,内心的疑惑不断闪烁,这少年,为何会记这星象?还有,为什么这朔月之夜在十天时间内接连出现了两回?
星象有异,一般都被视为江山社稷即将有变的预兆……不过她是不会相信这些事情。她自顾自言道,“也许,是那一夜的乌云太重了吧,遮掩了月亮。”
少年不置可否。紧接着,风柒冉又试探性地问道,“为何,在朔月之夜不要在皇宫之中走动?”
“因为,这种日子里皇宫内经常会有一些鬼魂出来游荡啊。”他笑笑,那小心翼翼的笑容分明透露着紧张。风柒冉一撇嘴,语气有些不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少年的笑容微微僵住了。但风柒冉的眼神灼灼,他的目光有些闪躲,飞快又垂下眼眸,踌躇着,终是艰难开口,轻轻道:“朔月之夜,通常是那些人约定聚面的时间。”
那些人?哪些人?风柒冉脑海中顿时闪过那细高嗓音说过的字眼,“咱这名单中可没你这名号”,莫非,就是指这会面?
那么,这些名单中究竟有着哪些人?他们又是为何而聚面?
暗夜无光。在这深深皇宫,重重殿宇,步步惊心之下不知还暗藏着多少隐秘。
风柒冉眼眸瞥向前处,心下暗自揣思,反正这些亦不过是边寒朝廷的事,她如何能管得了这么多?
目光流转,看向那少年,他又在垂着眼帘。冷风阵阵袭过,更显出了他身上带着补丁的破旧衣服的单薄之处。
这身处皇宫的少年,命为宫奴,却在一直暗暗观察四方情形,自这深深宫闱中顽强生存下来,且能知晓这么多事情。风柒冉本就早已隐隐有感觉,他的身份不寻常。但,各人有各人的命,她又何必去追寻那么多?轻轻叹口气,她不准备再逼问下去。再逼问,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结果。转过了话题,她道,“我记得,你是叫十七,对不对?”
“对。”他有些木然的脸色忽而一动,一丝柔和光芒自眸中发出,他轻道,“我也记得,你给过我一个姓。”
“冉十七。”忍不住,她也微微一笑。
“今天,谢谢你了!”风柒冉起身,望那无月的夜色漠漠,她悠然道,“人各有命。你,多多保重吧!”
“其实有的时候,也不过是但尽人事罢了。终究还是要各凭天命的。”忽而,她远走的背影又回了头,风柒冉冲那少年微一点头,似有意味道。没有多余表情,她转身离去。
那少年本是带着些许戚色的眸子忽而一沉。但尽人事,各凭天命?
天若有眼,何至下三道上尽是鬼魔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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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是愈发的冷了,漠白的天色不知持续了多久,让人总有种欲窒息的感觉。
北方的深秋,确是有些压抑。
一行外地商队无声地到来,又无声地进了冰城。
“闪开闪开!好不容易有了南方的商队来,老子可要买些东西!”嚷嚷声中,一浑身肌肉虬结的壮年大汉恶声恶语地大叫着,推开了众人,叉腰便拦路在那马车前,典型一恶霸。
街旁百姓皆是掩嘴议论纷纷地赶紧溜走,而那皇城守卫明明就在不远处,却也没有任何动作。
赶车的那老车夫眸中精光一闪,但那只是一瞬间。很快,他的眸子又恢复了浑浊不堪,与他的年龄倒也相符,让人看着都会怀疑他是否还能看清东西。
“我家的东西不是普通货物,不知你是否买得起。”马车内,慢悠悠地传来一个声音。
“哈哈……”大笑之声不绝于耳,将那浑厚内力一显无余。恶霸粗厚的声音道,“老子就是专挑不寻常的货物买!”
“我家卖的东西非一般人买得起,却也非一般人能赏识。不知阁下如何考虑?”那马车内的男声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似乎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尊贵。
“老子买东西所花的不是钱,但老子买东西所花的代价却也不能用钱来衡量。不知老板是否愿意做这桩交易?”
听闻那粗厚嗓音答非所问的解释,马车内那男子,却是眼睛不眨一下,接着,一字一顿,将那话语清晰而缓慢地传出来,“这桩交易,我做定了。”
“既然如此,还请老板随我到自家府上,好好招待您一番,如何?”那恶霸忽而嗓音一低,靠近一步,话语之中也礼貌尊敬起来。
“甚好。”
淡漠的两个字眼自他口中发出,陌炎商的唇角不动声色地斜斜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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