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啊,你就把我当你的朋友,不要紧张就行。”高嘉铭安慰着幼陵,自己竟也有些紧张起来,怎么搞得像初恋那般青涩和悸动呢?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来这个城市多久了?”高嘉铭问道,眼光贪婪地看着幼陵。
“快两年了。”幼陵柔声回答着,眼睛瞄到了外面,车水马龙,叶落如斯。
又是一阵沉默,西餐厅的光线永远这样温存暧昧,两人相视而笑,互相被彼此之间的拘束牵制着。
食物上来后,幼陵吓得一大跳,一盘松饼,一盘水果沙律,一盘鳕鱼排,还有牛排,蛋糕,以及奶茶和果酒,足足四个人的分量。
“怎么点这么多啊?”幼陵脸都要僵在那里了,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没事呢,吃不完,每份尝尝也好。高嘉铭说道,双手拿着刀叉开动起来。
幼陵这才想到自己还不会用刀叉,只得伸手拿起一块儿松饼放在嘴边,小小地咬了一口。
高嘉铭用刀叉娴熟地切着牛排,然而自己却没有吃,待切了几块儿后,他用叉子叉了一块儿递到幼陵嘴边,温和地说道:“尝尝吧,看起来味道不错呢。”
幼陵愣住了,见高嘉铭这番亲昵的动作,刚想端起盘子接过,然而他却先说道:“放心,我还没有吃,刀叉上是干净的。”
幼陵赶紧摇头说道:“不是呢,我...”她干脆把头伸了过去,用嘴巴接住了那块儿牛肉,脸红的厉害。
“咳,咳。”幼陵因吃的急,被呛住了,高嘉铭赶忙起身要过来,只见幼陵摆摆手,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又咳了几下,眼泪都流了出来,才感觉好受些。
然而,她脸和脖子此时涨红的厉害,“对不起啊,我,我..”幼陵伸出手扇扇风,一脸的尴尬。
“好了,我又不是魔鬼,你别这样,轻松一些嘛。”高嘉铭温和地说道,索性,他放下了刀叉,给幼陵讲起了笑话。
“有一天一个犀牛走到了一家餐厅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高嘉铭问道。
幼陵双眸转动,眉头略蹙,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他是被人杀掉了吗?犀牛也可以吃?”
高嘉铭扬起嘴唇,微笑道:“因为它进了一家西餐厅,然后成了我们餐桌上的一道美食,西牛,西餐厅里的牛肉。”
“呀,这个一点都不好笑呢。”幼陵吐了吐舌头,心情顿时放松起来,没有了约束,
“我也给你讲个笑话吧,你说为什么两条平行线没有相交呢?”她俏皮地问道。
“这个,”高嘉铭犯难了,想了一会儿,说道:“因为平行线永远都是两条直线,不论多近,长度无论延到多长,哎呀...,我投降,想不出来呢!”他摇着头,微笑地看着幼陵。
“呵呵,因为平行线是线,当然不会有香蕉啊,苹果也没有呢。”幼陵回答着,心情大好,完全没有了拘束。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彼此之间的拘束和紧张越来越少了,然而到了要结账的时候,幼陵有些忐忑起来,不知道这些要多少钱呢,“你吃饱了吗?说好的,这顿饭我来请。”她细声说道,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却见高嘉铭掏出了信用卡叫住了服务员,“结账。”
幼陵要抢着结账,高嘉铭伸手夺过了她的银行卡,“哪有让女生请客的道理啊,你啊,是要我没面子吗?”
“不是,你别误会,说好的我请,我...”
“好了,这次我请,下次再换你请,可以吧。”高嘉铭打断了她,“下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不好意思,我没空呢。”幼陵一口回绝了他,隐约间感觉高嘉铭好像是在和她约会,然而她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想有这般美好的梦。
高嘉铭听幼陵这样说,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然而依然温和地说道:“没事,下次有空记得叫我,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
“我..”幼陵想要说话,此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这是您的卡和发票。”
卓禺求收好了东西,对又幼陵说道:“好了,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幼陵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麻烦了,我回奶奶家。”
两人出了门口,幼陵心不在焉,还想着刚才高嘉铭付款的事情,没料到此时一辆车朝她驶过来。
高嘉铭细心,赶紧伸手拉住了幼陵的手,“小心呢。”他说道。
幼陵被他这样一拉,感觉全身一个颤栗,手仿佛被一片温暖的云围住,只觉得全身麻酥,飘飘然,脸上蒸腾出氤氲的一片霞红。
高嘉铭没有留意到自己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见幼陵安全后,又松开了手,打开车门,两人坐了进去。
一路上,幼陵话很少,高嘉铭也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羞怯的女生说话,好像自己的青涩年代过去了,可那种青涩的感觉却让自己此时手无举措起来。
车子经过一家面馆旁,幼陵转头扫了一眼那里,心事重重。
那天在那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幼陵想起她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个下午,心里暖暖的,仿佛那天下午的阳光已经被存储好了,和记忆一样,在脑海里,每次冥想起来,便是一阵温暖和幸福。
车子开到了孙奶奶居住的花园区里,幼陵下了车。
“高先生,谢谢你了。”幼陵对他微笑着,一脸的得体有礼貌。
然而,高嘉铭的脸色却有些失望和神伤。
“幼陵,我,我的名字叫高嘉铭,高兴,嘉奖,刻苦铭心。”他说道,眼睛痴痴地看着幼陵,最恨自己之前那挑三拣四的爱情条框,现在,他竟然喜欢的是一个没有杂质,青涩的女生,最原始的那种平淡味道。
“哦。”幼陵简短地回答着,不知道该怎么叫他,“高嘉铭,高大哥可以吗?”幼陵的脸又红了,天啊,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那该死的羞涩。
“随便,叫我嘉铭也行。”高嘉铭说道,眼睛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幼陵。
幼陵像是被罩在了一层春雾弥漫的泥沼上,只感觉腿要软的陷下去,可最终她对他微微笑,转身走了进去,头都不再转过来,只留下了那个葱绿色的倩影,让高嘉铭呆呆地看着,看着。
卓禺求已经吃完了喜酒,送了奶奶回屋休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院子里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到了这个月份,这个时节,花圃里的花算是全都凋败了。
只见里面红的,绿色,黄的,白的,紫的菊花,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垂在花枝上,忧邑非常,不肯随西风舞动,只愿在飒飒西风中嘤唔着最后一丝呼吸,做出最后一道花的祭祀。
卓禺求看得有些惆怅,竟觉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这般多愁善感起来,干脆起身朝屋里走去。
幼陵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她不知道卓禺求也在屋里,自己脱了鞋后,走进屋里瘫痪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卓禺求此时就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共同呼吸,都彼此背对着背,幼陵眼睛看向窗外面的天空和荒草,第一次觉得这里像是一座温暖的坟茔,第一次觉得这里让她留恋,第一次觉得自己会面对不了奶奶的离开,第一次....
她流泪了,不知道这纯净,咸涩的泪水竟包含着那么多的辛涩,那么多的情感和不舍,像宣纸上扩散开的浓墨,一滴下去,整个心都浸在上面,晕开了悲伤,留下了那抹灰黑的悲戚
两个人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都没有留意着双方的存在。
外面橘黄色的夕阳阴柔地照了进来,客厅里白色的瓷砖上亮起了一抹幽黄,沙发上被染上了一片秋末落日的残光,残光之下,幼陵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切静悄悄的,直到卓禺求听到有手机短信的响铃,他有些吃惊,起身朝客厅中心走去,只瞧幼陵睡在沙发上,而手机则被放在了茶几上面。
卓禺求满脸的关切,他从楼上的房间里拿出一个毛毯过来,然后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幼陵睡得比较沉,长长的头发如海藻一样散开,还有几丝落在了她的鼻息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卓禺求看不下去,伸出手慢慢地将那几根头发抚开,然而,手却接触到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他的心突然一颤,立刻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这个感觉,卓禺求愣住了,怎么能有这样的感觉,它,它不是一个专利吗,不是,不是只给予在黛子身上的唯一专利吗?不是只有她才是自己唯一的悸动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卓禺求站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不再看向幼陵,他果断地转过头,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