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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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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禺求霍然坐立起来,从床头柜上拿出手机,翻了几下,最终拨通的却是黛子的号码。

“喂,禺求。”黛子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一声要叫化了卓禺求的心,他感觉全身温暖起来,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喂,黛子,有空吗?今天是新年,一起过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黛子说道:“我待会儿要去机场,订了下午三点钟到巴黎的机票,杂志社安排后天专访巴黎那边一个顶级的华裔设计师,所以我今天要赶紧准备准备,没时间呢!”

卓禺求心里立刻有些不舒服,“那好,你去吧。回来咱们再聚,另外,你从巴黎回来后,能不能搬回来?”

“搬回去?”黛子反问道,口气略微带着点倔强,“你们是不是还要坚持孩子的事情?如果是的话,那我没有必要搬回去住,除非你们能尊重我!”

卓禺求没想到黛子会这样说,更没想到她依然是这样坚持和自私。

“好,那你就别搬回来了,我和奶奶还是会坚持孩子的事!”卓禺求的口气也强硬了起来,他心里不舒服,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又有些后悔起来,还没来得及退步求和。

电话那头黛子冷冷说道:“我没说我要搬回去,你也不用威胁我,自始至终,我也没有花你多少钱,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厘一分拼搏出来的。我觉得我必要时刻想着我亏欠你什么,而你,哼,你想一想你当初对我承诺的那些吧!”

“你怎么能...”卓禺求还没有说完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他心里窝火,气得把手机朝地上狠狠一摔,只听啪的一声,手机屏幕碎掉了。

卓禺求冷笑了一声,感觉脑袋都要炸掉了,全身上下有无数个小蚂蚁在啃噬着,“我威胁你,我威胁你...”

他自言自语着,瘫痪到床上,心里无限的压抑。

床头柜上的水晶座钟,秒钟匆匆忙忙的,等不及分钟的步履,而分钟亦是急不可耐,嫌弃着时钟的老态龙钟,不知等秒钟转过几道圈,卓禺求突然间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准备去奶奶家里看看,其实就是想去看幼陵来着,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他劝服了自己,才管不了那么多,随着自己的心吧,为什么不呢?

幼陵这边准备好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的样子,高嘉铭打电话给她,说三点钟过来接她。

两人商定以后,幼陵见还有些时间,便要把晚饭准备好,她怕自己回来晚了,奶奶又要叫外卖吃,不太方便。

一阵忙活后,幼陵把八宝米粥放到了紫砂电锅里熬煮,然后将调好的小菜放到了保温箱里,最后再在厨房门前留下了便条纸,一切准备就绪,门外有人按门铃的声音,幼陵欣喜,想着高嘉铭竟能这样掐好时间,便赶紧穿好鞋子走了出去。

然而,门打开的那瞬间,门外站的却是卓禺求。

“卓先生?”幼陵有些吃惊地说道,“奶奶去勒芸那边了,说是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瞧卓禺求面色疲惫,一个星期不见,他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了?”幼陵关心地问道,心里唏嘘不已。

卓禺求轻轻一笑,感觉自己此时要溺沉到水里,双眸盯着幼陵,对他来说,她不再陌生,于是他的那副惆怅失落的模样此时再也不需要遮掩。

“幼陵,我是来看你的,我想和你出去走走,可以吗?”卓禺求温和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许多无奈和疲乏。

幼陵心疼他,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无奈的眼神,此时心里只想着他一个,只想着让他赶紧开心起来,巴不得此刻自己能分走他一部分的烦恼,虽然她是那样不自量力的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到三点钟了,幼陵为难起来。

“怎么,你是不是有事情呢?”卓禺求看出了她有些踌躇,对她微微一笑说道:“算了,有事你就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幼陵见他那样孤寂的背影,虽然是开着豪车,身上肯定也是穿着名牌衣服的,此时看起来和街上无所依靠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幼陵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更何况她一直是那样默默地喜欢着他。

“等等!”她突然叫住了他,卓禺求转过身看着幼陵,只见她轻轻一笑,说道:“我有空呢。”

说着,她锁上了门,朝卓禺求走了过去,两人对视而笑,卓禺求突然有一种想要把她搂入怀里的冲动,然而,他伸出手,打开的却是车门,“进去吧。”他轻轻说道。

两人开车来到了枫桥的百花洲,时至冬天,外加天气阴冷,百花洲里萧条一片,除了用暖水暖气供养着的一品红,茶梅,以及其它两三种叫不出名的花,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应季的花朵,一片片花圃都枯槁荒落起来,更别提此时路上偶尔只有三两人踽踽而行,连周围常青的假山和澄澈如镜的人工湖都落寞起来。

卓禺求带着幼陵走在那条石子路上,两人默默不语。

幼陵心里突然一颤,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想起了那天下午留下来的美好,一切仿佛像是梦境一般,又像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记忆犹新,让她觉得太难得太宝贵了,她怕失去,手突然伸了出来,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卓禺求的手。

他心里一惊,片刻是欢喜,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幼陵,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幼陵没有说话,只是满怀心事地看着他,眼睛中隐匿着许多要说的话,然而嘴巴却是微闭的,她还是做不到,她还是怕他伤心,“没什么,我,我就是告诉你,幼陵不想让卓先生难过,幼陵认识的卓先生是一个阳光乐观的大哥哥,幼陵就想让你开心,真的,真的只想让你开心而已...”

她突然间不能自制地哭了起来,这让卓禺求措手不及,没想到幼陵竟然为了自己而哭,可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她这样也太过了一些,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卓禺求以为幼陵是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反而是他过来安慰她起来,“幼陵,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卓禺求柔声细语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地帮她擦着眼泪。

幼陵不语,只是在那里轻轻抽泣着,心里所想所感所痛都是因为眼前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可现在她却不想告诉他了。

“没,没什么。”她说道,手因为冷得发抖,抽缩到袖口里,卓禺求一把伸出手,将她的双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傻瓜妹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哦,是不是家里面缺钱了?还是有什么其它事情?一定告诉我,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卓禺求眼神专注地看着幼陵,那纯粹的眼神中只有温暖和关怀,看的幼陵此时呆愣了起来,口袋里手机一直在震动地响着,幼陵不想管它,只是贪婪地看着卓禺求。

天空越来越阴暗了,风刮得厉害,仿佛要从人的身上刮走一层皮一番,卓禺求拉着幼陵到了车里,说要带她去喝一杯热的奶茶,这样冷的天气,自己本不该带她来这里,担心幼陵受了凉又难受。

幼陵心里温暖起来,此时感觉自己就像他的新婚妻子,这样美好的时间为什么这么短暂呢,她在埋怨着,惆怅着。

路上幼陵拿出了手机,只瞧有六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高嘉铭打过来的,她心里有负罪感,然而卓禺求在这里陪着她,她便得到了全世界,此时什么也不在意了,便发了条短信过去,简单地道个歉说有事,让他今天别等她了,随后,她怕他会打电话过来,干脆关上了手机。

两人来到了一家下午茶餐厅,推门走了进去,立刻感觉一种春天阳光和煦的温暖,里面飘散出甜点和各色饮品的香味,犹如春日里花香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疲惫和压抑减轻了不少。

卓禺求和幼陵点好了餐点,两人心情大好,聊了一些搞笑的事情,可不一会儿他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卓禺求拿出来一看,是黛子打过来的,他有些犹豫,干脆挂断了电话,继续吃东西,幼陵没有问他是谁,两人依旧享受着这样难得的下午,他们像其他的情侣一样,格外的珍惜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然而当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卓禺求有些按捺不住了,终于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边,黛子哭着说道:“禺求,我的行李箱不见了,里面有我最重要的工作资料,还有我的护照,身份证,还有...”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抽噎着。

卓禺求听她这样哭,心都碎了,立刻紧张地问道:“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哭啊!”

黛子好不容易制止住了抽泣,这才说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是t市某机场的候机室里。

卓禺求安稳住了她,柔和地说道:“乖,别哭,我现在就过去,你别害怕,事情一定能解决的,你的东西一定能找到的...”

幼陵在一旁听着,早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她隐约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忐忑紧张,害怕卓禺求会离开。

果然,卓禺求挂了电话后,神色紧张,起身对幼陵说道:“幼陵,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不好意思,我得赶紧走了,待会儿你自己一个人回吧!”

说完,没等幼陵回复,他转身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幼陵此时心里一沉,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他还是走了,她的心在哽咽,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她不敢抬头看向四周,她不敢抬头看向他的背影,只是紧紧地低着头,用勺子舀了一勺勺的蛋糕朝自己的嘴巴里塞,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流到了嘴巴里,咸咸的...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后。

幼陵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她不敢抬头看他,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泪水,幼陵这才抬起头,给他一个微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啊,只是刚想着自己吃东西没带钱,心里害怕呢。没想到你立刻就出现了,太好了呢!”

高嘉铭轻轻微笑,然而却带着几分的勉强,“傻瓜,可以打电话给我啊,对了,你的手机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他问道,满脸关切。

幼陵心情沉郁,对待高嘉铭,她承认心里没有他的位置,里面满满的可全都是卓禺求,她的表情沮丧低落,然而她对他轻轻一笑说道:“没有啊,可能,可能是不小心关机的吧。”

幼陵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开机一看,短信提醒3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高嘉铭打过来的。

她抬起头,内疚地看了他一眼,歉意地说道:“不是说了吗,我今天有事,要你不要等我的。”

高嘉铭憨憨地笑着,看了看手表,说道:“呀,都四点多钟了,看来电影是赶不上了,不如我们去买下一场的吧。”

幼陵心里难受,她此时哪里都不想去,然而,高嘉铭都已经偶遇到了自己,枫桥这么大,他这样的偶遇肯定不是巧合,幼陵有些惭愧,抬起头朝他微笑道:“好啊,只是,我今天没带多少钱,这个,你帮我付一下好吗?”

高嘉铭笑笑,眼光早就瞟到了桌上的双份甜点和奶茶,然而他却没有问什么,幼陵的目光也跟着瞟到了上面,脸红了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出了茶餐厅,幼陵放慢了脚步,跟在高嘉铭的身后,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心情也不怎么舒畅。

高嘉铭走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一手抓住了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冷?”

“还好啊,我,我没觉得冷。”幼陵淡淡一笑,手在他的手掌里蜷缩着。

高嘉铭这次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人走在街上,彼此沉默无语,天气越来越冷了,风呼啸地刮着,卷起幼陵的长发,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高嘉铭手握地越发紧了,到了拐弯处,他打开了车门,两人坐了进去,他突然问道:“幼陵,你会喜欢上我吗?”

幼陵呆住了,她没有吭声,只听高嘉铭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好怕,好没有自信,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幼陵依旧沉默,此时她的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卡住,她说不出来话,只是无声无息。

高嘉铭像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良久,直到后面一辆车子开到他们前面,他才反应过来,启动了车子便朝马路上驶去。

两人到了影院门口,卓禺求去买票,幼陵坐在离售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然后,看着影视海报发起呆来。突然,她想起了时间,想要拿手机出来看看,然而当她的手伸到了口袋里,里面却空无一物,幼陵一惊,恐慌的神色袭上脸庞。

她起身仔细摸了摸大衣口袋,有一个口袋开了个口子,估计手机就是在她出了那家茶餐厅后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幼陵心忧如焚,那部手机可是卓先生送给她的,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他们的照片,那些照片是他们的怀念,是她心里贮存的一笔珍贵的精神财富,此时她慌乱无神了,只觉得心像是被翻滚的海浪拍击到了崖边的礁石上,她心痛的难受,差点都要昏厥过去。

“不,不会那样子的,不会丢的。”她赶紧起身,管不了那么多,此时只想着赶紧把手机找回来。

幼陵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争分夺秒地朝那个茶餐厅奔跑去。

高嘉铭买完票,手里捧着两桶爆米花,回头却见幼陵不在大厅里了,他转悠了一圈,拿出手机拨打幼陵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高嘉铭蹙着眉头,心急如焚。此时旁边的一位清洁阿姨打扫卫生经过他的身边,见他一直在拨打电话,便问他:“你是不是要找你朋友?就是一个年轻姑娘,穿着葱绿色衣服的那个?”

高嘉铭点点头,疑惑地看着那个清洁工,“那姑娘应该是丢了什么东西,我看她在身上搜啊搜的,没有搜出来,最后又冲了出去,然后我就不知道她往哪儿去了。”

清洁工阿姨说道。

高嘉铭心里立刻紧张担忧起来,他对清洁工阿姨说声谢谢,手里揣着两桶爆米花就跑了出去。

四点半的天气,天空灰白灰白的,扯不出一丝缝隙,冷风呼呼在耳边作响着,仿佛要把人身上所有的温暖都吸走吸干。

幼陵边哭边跑着,恨不得此时自己能腾云驾雾,一个筋斗就翻到那家餐厅门口。

路上的人都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这个清秀的女孩儿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那么急迫,然而都来不及叫住她,任她带着双眼的泪痕朝前面奔跑着,风好像也看不下去了,拉扯着她的头发,衣服,呼吸,泪水也被吹落,可她依然在拼命地跑着。

高嘉铭开着车子,眼睛不时地朝外面环视着,他也不知道幼陵朝哪个方向去了,恨不得打电话给110,让他们立刻帮忙把她找出来,他不敢想象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无助地在街上徘徊寻找,她寻找什么呢?高嘉铭蹙着眉头,心里慌乱起来。

车子开到了一个路口,他见前面一抹葱绿色的背影,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儿一直在跑着,跑着。

高嘉铭心疼的不得了,他把车子开了过去,停在了一个站台边,下车锁好车子后,便赶紧朝幼陵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丢了什么东西?”高嘉铭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幼陵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问道。

幼陵转过头,泪眼婆娑,此时她心痛焦虑无奈到没了办法,心里竟然怨恨起身上的这件衣服,这件口袋开了洞的衣服,对高嘉铭,这个送给她这件衣服的人也突然间厌恶起来。

幼陵没有理会他,甩开了他的手,径直往前奔跑着,高嘉铭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追上前去,一把把幼陵拉扯过来,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胳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高嘉铭问道,双目颦蹙,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泪水从幼陵的双眼中流了下来,划过双颊,落到了她的衣襟前,她已经无力和他说话,此时每秒钟每分钟的停留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对了,对了,你有车的,快,快点,快点送我到那家餐厅啊!”

幼陵激动地说着,语无伦次,她满眼的乞求,像一个疯子一样,此时已经疲软到没有力气。

高嘉铭的眼神黯淡下来,最终他咽下了喉咙里的那句话,拉着幼陵默默地转过身,带她往车子里走。

一路上幼陵沉默不语,手不停地敲打着车窗户上的玻璃,高嘉铭以为她弄丢了很贵重的东西,问她是什么,幼陵始终不肯说一句话,她把手放了下来,然后双手交叉着放到嘴边,牙齿狠狠地咬着拱起的一个大拇指,泪水无声息地又流了下来。

高嘉铭见她这样,心里也非常的难受,平日八面玲珑的他,此时却手无举措起来,他知道现在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幼陵想不被打扰,那自己就安静一些吧,他心想着,蹙起眉头,内心祈祷着她能够找到她丢失的东西....

到了那家餐厅门口,幼陵没等高嘉铭把车停稳,急着就要往车外冲出去。

“等一下,我车子要停稳。”高嘉铭说道,刚停好车子,幼陵便像一只脱缰的白驹一样,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她睁大着眼睛,低着头,佝偻着背,在那家餐厅附近的地面上搜索着,不放过一粒微尘和任何一寸地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她失望至极,眼泪又嗖嗖地落了下来,此时伤心难受的都要疲惫瘫痪到地上。

高嘉铭走上前,蹙着眉头安慰着她:“幼陵,你找什么呢?到底什么丢了啊?是钱吗?还是什么东西,找不到可以重新再买啊!”

幼陵心绞痛的难受,眼泪嗖嗖地落了下来,颤巍巍地滴在了她那紧闭的朱唇上,然后流到了下颌,最后打在了地面上,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眼,只是呆呆地看着冰冷的地面,内心回想着卓禺求因为黛子离开餐店时的那种焦虑担心的表情,原来,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最终被落下了...

砰的一下,只听一声响,幼陵跪倒在地面上,伤心地痛哭了起来。

高嘉铭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大声吼道:“到底是什么!你有必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吗?是什么丢了,到底是什么啊?”

幼陵心里不舒服,她红着眼眶,使力甩开他的手,嘶哑地吼道:“不要你管!你走开啊,你买不到的,永远买不到的,它已经丢了,丢了...”

幼陵呜呜地哭了起来,水泥地上潮湿的泥泞,寒气从冰冷的水泥下渗透出来,浸入她的身体里,她的心里,她的全身,甚至冰冷了她的眼泪,幼陵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累过,只想此时没有了思想,成为一个不动的白色雕像。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目光都朝这边瞟去,甚至还有两三个热情的人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故,高嘉铭摆摆手,说道不用了,连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挤不出来了,他只是站着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幼陵。

傍晚的风吹动着她披散的头发,一根根发丝似一寸寸的忧伤,在风里呻吟哭诉着,头顶上铅白色的云,聚在一起,风一吹动,只见白色絮状的轻盈飘落下来。

一瓣瓣的,先是柳絮状,斜着飘散在她的脸上,头发上。然后,一片片的,似鹅毛,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像是疲惫的蝴蝶,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便沉睡了下去。

“下雪了!”行人中有人叫喊着,格外的雀跃和欢喜,仿佛天上飞来的不速之客是百年难遇的圣器,洗涤着这个世界的污垢。

幼陵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她抬头朝天空看去,天和雪都是白色的,看得眼睛一阵眩晕,“下初雪了。”她轻声说道,不知道是自语还是说给高嘉铭听,一旁的高嘉铭仿若被点穴一番,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了表情,眼睛里是呆滞的神色,好像灵魂已经被剥离出这个世界,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唯有心里还惦记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她扰乱了他的世界,却始终走不出去,让他痛不欲生。

其实,人的内心世界没有那么复杂,也许有时候只是一道门,是出口和入口共同受用的那道隔阂,只是你不知道打开那道门是出去了,还是进去了,我想幼陵宁愿那是出口,宁愿从来没有进去过....

高嘉铭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幼陵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着,他才发现仿佛是要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周围的一切在刹那间都陌生起来,他的嘴巴干的都脱了皮,喉咙里好像也被什么卡住一样,他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娇弱的背影在飘雪纷飞中趔趄前行....

t市派出所门口,卓禺求揽着黛子的肩膀从里面走了出来,只瞧外面雪舞飞扬,周围一切都迷蒙起来,好像上了雾的镜子一般,空气中稀薄的氧气刺入鼻孔里,只感觉鼻子都要酸出泪水来。

“放心吧,东西会找回来的。”卓禺求柔声地对黛子说道,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顺势滑了下去,然后握住了她的手,给她温暖。

黛子心里暖暖的,她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卓禺求,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只有他们两个,她第一次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强,原来自己还是需要他的。

“禺求,谢..别离开我!”黛子临到嘴边,最终把感谢的那句话换成一句祈求,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里,那里最宽阔,最温暖,最安全...

初雪好大啊,雪花一片片的,白苍苍的,叠在一起,落成一片,像是在为这个世界加上冬天的棉衣,让它不再寒冷,却忘记自己的生命....

你知道吗?初雪的时候许愿是最灵的,我许的愿望是我的心可以为某个他跳动,欣喜,坚强,乐观,只是,愿望说出来,别人看到后就不灵验了,所以,我希望冬天的雪能够长久一些,因为夜晚的月亮可以陪伴我,让我偷偷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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