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君若水在古韵阁的一本上古毒理书里见过,名叫莫离。莫离,很缠绵美好的名字,头首相就,至死不离。当时觉得好奇,因为莫离的毒发症状颇像南唐李后主服用致死的牵机毒。吃后人的头部会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拘搂相接而死。所以好奇之下不免细看。
两者相似,但有不同。牵机毒就是中药马钱子,其种子性寒味苦,通络止痛,散结消肿,用于风湿顽痹、麻木瘫痪、跌打损伤、痈疽肿痛,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少量服用会发挥其药学作用,过量服用才出现颈项僵硬,瞳孔放大,呼吸急促与困难,抽搐、死亡。但莫离,似乎是马钱子的变种,毒性相似,却稍有差异。而解法,则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下毒之人,必定是研究毒理的行家。
随着一声轻吟,女孩慢慢睁开双眼,入目是一间极为简陋的房间,可谓是……家徒四壁。靠床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在打瞌睡,床边地上一张旧凉席上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这是哪里?临江城里还有这样穷困潦倒的人家?
“你醒了?”躺在地上的女子翻了个身,睡眼朦胧的看向她。
她点了点头,不动声色。
君若水坐了起来,上前查看情况,严肃的问:“好受些了吧?你知道自己中毒了吗?”
她点头:“你救了我?”
“是。”君若水欣赏的看着女孩,她年纪不大,但已有一种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气度。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女孩微微颔首,神色哀戚。
金碧朝称未婚女子为姑娘,但因为金碧朝男女皆14岁为成年,有时候也看不出对方是否成亲,称年轻女子一声姑娘也不为错。
君若水毫不客气的受下女孩的感谢,淡淡的说:“姑娘的毒,是身边的人下的吧?”
“何以见得?”女孩挑了挑眉,水灵的杏眼明亮而……充满锐气。
“这种毒,若是一次足量,你早已没命了,而且死状凄惨,头首相蹴,蜷缩一团,但死前尚有余力可杀掉下毒之人。但是平日少量下毒,日积月累,最后也会置人死命,而优点在于,平日只会有头晕乏力,呼吸困难之症,大夫诊治起来只会觉得姑娘素日体弱,颠簸劳累所致虚症,无非开些补药调养。最后,毒发身亡,也会当成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女孩凄惶的眼中呈现出惊讶及赞赏之色。
“这一次,你一定是在服用毒药后,恰巧喝了酒,酒助药性,便使得其发作比平日重了很多,头首相蹴的症状也表现了出来。你在出现不适后,因为症状重于平时,所以你身边之人惊慌失措,甚至想要先下手为强。”
女孩黯然点头:“姑娘简直就像亲眼所见。”
君若水继续说:“他平日必定对你有所忌,所以不免慌乱,结果,当然是他反被你所擒。”
女孩佩服的点头。
“可是,你怎么会在大街上横冲直闯呢?”君若水不解的问。
女孩苦笑,黯然道:“那时,我倒也没想过自己的毒,只是心中痛苦难当。他,是我从小就陪在身边的贴身小厮,也是我有心给个名分的男人。看着他倒在我的面前,嘴角流出鲜血,却还笑着心满意足的说,你,也活不成了。一时之间,心灰意冷,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心中悲凉绝望,无意识的冲了出来。就这样,撞到了姑娘你。”
君若水见她神色黯然,心有戚戚焉。“我们姑娘来姑娘去的,也挺别扭,我叫君若水,你呢?”
“我……叫君晓芙。”女孩见君若水眼睛如清澈的水波,纯净而坦荡,略一犹豫,迟疑的说。
“君晓芙,原来我们还是本家呢!”君若水淡淡的笑了。以她之聪慧,不难发现,君晓芙并不是真名。可是,人谁没有难言之隐,她若想隐瞒,又何必拆穿?
“我今年十四岁,叫你一声姐姐吧。”君晓芙说。
君若水笑了笑,说:“我今年十六,你叫一声姐姐也不为过。可是,晓芙,我知道你有很多事不愿多说,但我必须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君晓芙心中低叹,面前这个女子敏锐而思路清晰,倒是个人物。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会给我苏家带来无妄之灾。”
“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给姐姐带来麻烦的,他杀我,也不过是为他喜欢的那个人而已。”君晓芙自嘲的笑了笑,“我还不至于做下惊天大案,让人四处追杀吧?”
君若水笑了笑:“如此甚好。你的毒在清除后还得好好休养三月,毕竟毒素对脏腑造成了一定的损害。对外,就说你是青峰的远方表妹,因为家乡受难,投奔而来,做了我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君晓芙惊讶道。
“放心,不会真的使唤你。看你的样子也是出身大户人家,非富即贵,真的使唤你我还不放心呢。”君若水捉狭的笑了。
贴身侍女?她还真想尝试一番。“好吧,就做姐姐的贴身侍女。”
“你的容貌太过出色,即使在府中也要改装易容。”君若水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