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也是会掉眼泪的。初时,她忍受鞭打没有流泪,她被下人轻视亦不曾流泪,而此刻,为了柳棉,情到深处,泪水轻流,晶莹而可贵。苏子佩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小肚鸡肠,越来越斤斤计较,越来越奇怪了,他竟然嫉妒柳棉,他竟希望有一天,她的眼泪能为他而流。
君若水被柳棉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回头看见苏子佩愣愣的站在门口,忙笑着说:“公子,快过来见过爹爹。”
苏子佩回过神来,忙微笑着走过来:“小婿拜见爹爹。”
“别客气,子佩,”柳棉拉着他也坐在床沿上,慈爱的说,“别拘束,像水儿一样,当我是自己爹爹就好了。”
“嗯。”苏子佩点了点头,唇边是一抹淡淡的羞涩的笑。
君若水捉狭的看了看他,在她面前他可是任性刁蛮惯了的,偶尔有些时候的害羞还让他显得挺可爱。
“小姐,主子,药煎好了。”紫竹喜气洋洋的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柳棉一见黑糊糊的药汁,不由皱起了眉头。
“一定要喝,”君若水看了他的表情,不容置疑的说,“没有理由可讲。”
柳棉故作苦笑的对苏子佩说:“子佩啊,你家妻主平日倒也温温煦煦的,关键时刻就露出真面目了。”
苏子佩看了看她,好笑的点头称是。
“我有什么真面目?”君若水装作恶狠狠的说,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把药碗递到柳棉唇边,哄道,“爹爹听话,一口喝完了,有蜜饯吃哦。”
柳棉拿她没办法,笑了笑,一口气喝完碗中药汁。才喝完,君若水手中的一颗蜜枣便塞进他口内,笑吟吟的看着他,“不苦了吧?”
“不苦,有水儿的地方都不苦。”柳棉咬着蜜枣,轻笑着说。
满室融融暖意。
喝完了药,柳棉微微有些疲惫。君若水知道方中有安神之药,便让柳棉躺下小憩一会儿,嘱咐紫竹半个时辰后叫醒柳棉吃点东西。自己携了苏子佩退了出来。
慢腾腾的走着,苏子佩突然闷闷的说:“我自小身体就好,从没吃过什么药。”
君若水好笑的看着他,难道他很想生病吗?“这样多好,生病可是件难受的事。”
苏子佩抿了抿嘴,垂头不语。
“怎么了?”君若水停下来,柔声问。他啊,脑中又不知道打了什么结。这里的男子,还真是心思细腻,千回百转,难以猜度。
“没什么。”苏子佩依旧闷闷的。他怎么能说,他想要生病,想要她也那般温柔的哄他吃药?
这时,青峰手中拿了一封素雅请柬过来,犹犹豫豫的看着苏子佩和君若水。
“谁的请柬?”苏子佩心情抑郁,自然脸色不佳。
青峰看着少爷冷硬的表情,不敢再犹豫,嗫嚅着说:“是三王爷的请柬,给少爷您的。”
苏子佩接过来展开一看,是邀约三日之后,明雪湖上泛舟采莲。临江城的习俗,每年七月,年轻男女相约,泛舟湖上,皓腕采莲,未婚男女还可借着红莲,互定终身。去年的这个时节,他正与龙皓云携手画舫船头,迎风衣袂飘飘。驾一叶小舟,入藕花深处,采摘莲叶、莲蓬,欢声笑语柔情蜜意,仿佛昨天。他不由得微微有些怔忡和怅然。
君若水轻轻皱了皱眉。在金碧朝,女子是不能下请柬给已婚男子的,即使要请该名男子出席宴会,也必须致书给此男子的妻主,由男子的妻主携其出席。不然就会陷这名已婚男子于不忠,重者甚至可以安上伤风败俗与人通奸的罪名。三王爷,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她这样会置苏子佩于何地?君若水不悦的敛起了笑容。
苏子佩扭头看了看君若水:“你不高兴?”
“没有。”君若水对他和悦的笑着,“你若去我便陪你去吧!”
苏子佩心中一冷,看着她纯净坦荡的双眸,不禁自嘲的笑了。他在期待什么?她说不高兴吗?她说你不准去吗?呵呵,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和别的女子是否交往过密,于她是毫无所谓的事情。她对他,是没有心的。
“我自然是要去的。不必你陪,三王爷邀请的人是我。”苏子佩扭头,赌气的说。
君若水不解的看了看他,这家伙,又哪根筋不对了?想了想,她说:“如果你想和故人叙旧,倒是无妨。但是我陪着你去,也省了那些流言蜚语,于你好些。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
苏子佩皱紧了眉头,咬咬牙,只觉心中难受得紧,他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说:“青峰,我们走!”
“少爷,去哪里啊?”青峰同情的看了君若水一眼,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又怎么了?”君若水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不明所以。四周静谧无声,无人能解答她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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