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年里,天宇体内的那个未知的灵魂仍在努力地想征服天宇。而天宇却从未放弃过抵抗。他总是想起了郑蒙在他小的时候经常告诉他的:无论何时都要明白自己是谁;一个行尸走肉,和死去是等价的!
去年秋季时那个灵魂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发作时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支配,经常昏厥一阵又醒来后就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自此天宇也彻底变成了丛林人,居无定所,靠野果和野兽做食物勉强维生。为了争夺自己的身体,每一次的挣扎都使他满身创伤,但他的内心却一次比一次坚强,原先孩童般地童真早已消散得一干二净,有的尽是满身的风霜与沧桑。后来入冬以后,那灵魂突然间又平息了下去,之后一直到现在只在过年前后发作过两次。于是天宇才想借此稳定的时机来平安村调查一下。
此时在黑暗的林间穿梭着,天宇心中一阵不安:没想到自己的身法把自己给暴露了出去,现在也只好把那个黑斗篷的夜姬找到才能搞来点线索。
只是自己心中真的对庭芳有很大的愧疚,那个诺言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竟显得那么幼稚!他眼下也只能告诉自己:往事已成回忆,再也追究不得了!郑蒙死得不明不白,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眼下的这条路就是自己必须要走的。
突然眼前一片豁然,月光如水一般洒在一片空地上。天宇一个筋斗从树上翻到草地里。前方的林中一记白光闪过,天宇一惊,心也跟着稍稍紧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个白衣姑娘。从上次冰湖一别之后,与她已是快一年不曾碰面。
天宇朗声一句问道:“是你吗?”
这时黑暗中窜出了个人,天宇借月光定眼一看,却是刚才的大块头。
大块头一声冷笑,“爷们儿好眼力,就是我!”
天宇心里骂着:谁他妈的叫你了!又问道:“你和那夜姬是一伙的?”
大块头抡起铁锤扛在肩上,“那倒不是,但夜姬是我的猎物!你伤他不得!”
“俺的事你用不着管!”天宇冷冷道,“你快让开,俺要追夜姬。”
“那我要不让呢?”大块头冲天宇轻蔑地一笑,“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
“不知道”天宇冷冷地说道,“俺跟你拼了!”
他说着便向大块头劈去。但大块头一锤子下去便把天宇的刀震得断成四五节,天宇的手更是一阵酸麻得要命。这锤子下去后,大块头紧接着又来了个“虎挑尾”,用锤子把把天宇打翻在地,额头处流下了鲜血。
“哼,你急着死,那我就成全了你吧!”大块头走到天宇身前,扬起大铁锤向天宇砸去。
这时只听林中传来一阵清澈的喝止:“钢,住手!”
大块头大惊,赶紧收手。只漆黑见林中走出个人,正是那白衣姑娘!
天宇终于看清了这魂牵梦萦了一年的容貌:
凤眼立眉,挺鼻薄唇,月貌花容神带伤,香身似玉动流芳。深眸冷光,冻鱼寒雁,冰容如雪冷凝霜,五指纤纤赛冰凉。发如奔江,鬓起长浪,白纱掩体云遮月,裙飘拂地随风扬——好一个楚楚动人又拒人千里的冰美人!
“你……”那个叫钢的大块头显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不要杀他!”那姑娘微皱着眉,咬肌紧绷,似乎在忍受着强烈的痛苦,又对天宇吼道,“你快离开!”
天宇大惑,“你到底是谁?”
那姑娘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脚步不停地往后退,眼神中满是痛苦。她突然转过身去,白纱荡起一阵旋风,随后便踏风而去了……
钢见她突然离开,也赶紧一个纵身窜进树林中追了过去。
天宇心中大乱,对这一连串的事情竟摸不到一丝头绪,那个神秘的姑娘又究竟和自己有什么牵连?他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只是刚一起身便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身子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难道……
天空又下起了红红的雨,像伤心的泪水,像心碎的血。一阵无奈的酸楚油然心中:就凭自己这渺小的力量,难道也只能到这里了吗……
沙哑的声音从天宇的嗓子里发出:“嘿嘿,小伙子,让我来吧!”
要放弃吗,咋办……
他又彻底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啪,啪,啪……”雨后的凉风把挂在屋梁上的竹板刮得一直在响。
天宇渐渐恢复了意识。但剧烈的头痛却仍使他起不来身,只能轻轻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也由朦胧渐渐变为清晰:自己正躺在一个茅草屋的地板上,茅屋的面积不大,墙壁被照进来的夕阳充盈成金色,给人以安详暖暖的感觉。
他伸手摸了摸脸,却感觉很不对劲:坏了,用来伪装的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