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
“莹,你又来了……”
“我来向你告别。”
“告啥别?”
“下辈子再见吧。”
“咋回事?”
“……”
“喂!”
“……”
天开始下雨。天宇醒来时,兰早已不在。厨房的桌子上放着饭菜,和一张便条,是兰留的,说她一早替棘上北面的峡谷处采药去了。天宇看着屋外淅沥沥的雨丝,心中一种莫名的担心……
事不宜迟。天宇披上褂子就往外走,却在门口处撞到了刚要进屋的炎。
“哎呦妈唉!”炎差一点仰到了后面的水沟里,恼得破口大骂,“你小子急着去死啊!”
“俺……你来的正好,你看一下家,照顾一下棘。俺出去一下。”说着天宇又继续往外走。
炎大吼道:“什么?难道棘又用了那个法术?”
“嗯。没时间跟你解释了,等俺回来再说。”
“行,你有事就先去吧。”炎摇了摇头,一身疲倦地走进屋,“他妈的,女人就是麻烦!”
天宇知道炎两天没回家,一直在警戒组,也应该好累了。兰估计不会有太大的事,大不了找到了她就跟她一起采药好了,也没必要惊动别人了。他想到这里,便抄起靠墙立着的小铁铲冲进雨中。
雨天的山路好滑,天宇几次差点掉到山涧里。诺大的山谷,找一个人很不容易,天宇只能一边走一边喊着兰的名字。天一直灰蒙蒙地下着雨,让他分不清是什么时刻,只知道找了很长时间。突然一阵动荡的风吹了过来。
咋会有杀气?天宇的心又提了起来,步子也不知不觉中加快了。
“兰?你在哪儿?”天宇喊着,狂奔着,心已经彻底乱了。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能再出事了……不要再像蒙一样,俺不要再看到任何人离俺而去了!
这时他的脚下一滑,向山涧滚去。几个天旋地转的滚身,他的脑袋撞到了一块石头上……
天宇昏厥后又醒来时,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左腿断了。他的头还在剧痛,睁不开眼睛。他听到了“哗哗”的雨声,却感觉身体是干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黑暗之中火光一片。
“你醒了啊。”是兰的声音。
天宇一惊,刚欲起身却触及到腿骨的伤处,痛得他又栽到身下的草垫子里。
他环视着四周,好像是在一个山洞里,兰正坐在自己的身边,笼着篝火,“这是哪儿?”
“山涧中。我一不小心从悬崖上摔下来了。”兰看着四周说道,“我找到了这个山洞,就在里面歇脚。之后又听到有人惨叫,就发现你也摔下来了。”
天宇又问道:“这些干草是你弄的?”
“不是啊,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难道说有人在这里居住?”
“那就不知道了。管他呢。”兰耸耸肩说道,“你的腿断了,我勉强用木片把它夹住,不要乱动。还好头部的擦伤还不算太严重。”
“好吧,”天宇叹了口气说,“俺倒宁愿头断了……”
“别说傻话了!”兰冲着天宇一笑,说道,“活下来就很好了。”
“连蹦跳都不行,活着还有啥意思啊。”天宇又关切道:“那你没受伤吗?”
“我还好,落到一个泥潭里,只搞的浑身都是泥巴而已。”兰苦笑道,“说实话我还宁愿摔断腿,而留一身干净衣服呢。”
“各有所好吧,哈哈。”天宇又仔细看了看兰的衣服,果然全都是烘干后硬成一块块的泥土。又看到她花猫一样满是泥水的脸,立即心生怜悯。
兰问道:“对了,你来北山谷干什么?”
天宇反问道:“那你来又是干啥呢?”
“我不是给你留纸条了吗?”兰撅着嘴道,“你没看吗?”
“俺看到了,”天宇轻轻一笑,“所以俺就来了。”
兰一脸狐疑地盯着他,“那你是心甘情愿摔下来的喽?”
天宇含糊其辞地答道:“呃……差不多吧……”
“切,油嘴滑舌!”兰转过身去,装作不理睬他。
过了一会儿,天宇勉强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他又说道:“俺想问个问题。”
“问吧。”兰背着他说道:“反正你一直都在问。”
“你说你给棘采药是咋回事?棘又没有生病?”
兰回答道:“是补身子的补药!傻瓜!”
“那就是说,如果好好保养的话,棘的厄运也会改变的?她的寿命也会延长的?”
“当然不会的!”兰又转过身面朝向天宇,悄然叹气,“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人的寿命亦是如此。”
天宇又问道:“那你为啥要费这么大力气来采药?”
“你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大傻瓜。”兰用那双充满天真的大眼睛盯着天宇说道,“一旦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呢?我是说,一旦命运早就安排好我采好了药给棘补身子,然后又安排好这样之后棘的寿命就会延长呢?”
天宇恍然大悟:对于不可见的命运来说,不管做啥事,其实都不会是白白地努力。可是他又不明白,对于早已决定好了一切的命运,做与不做又有啥意义呢?天宇想不通,如果一个人的命运成立的话,这似乎是一个悖论。于是他又问道:“那如果你不来为她采药呢?”
“没有如果,”兰迅速而坚定地答道,“没有如果,我一定会来。因为……因为她是我母亲,我爱她胜过自己!”
天宇想起昨晚她说过的话,“可是你不是说……”
“我承认,”兰低下头,“那是我的一时自私的想法。因为棘是属于整个村落的,而我却一直想把她占为己有!我承认很自私,这回总行了吧!”
天宇摸着兰的头,笑道:“傻妹子,你才是傻瓜!真正的小傻瓜!”
兰吃吃地笑着,“我宁愿是傻瓜,让妈妈、哥哥还有你照顾我一辈子!”
天宇打趣道:“那真可惜这次没把你摔得更傻,反而倒聪明些了。”
兰还嘴道:“幸好你也没有傻掉,不然又多个累赘!”
“那两个傻瓜在这里回不去家了,咋办?”
“没关系,我不是留纸条在桌子上了吗。”兰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们看到后见我很久不回家,会找过来的。”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天宇从怀里掏出一张已被雨水浸得皱巴巴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