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雪狼族也不一定都是恶魔。”吴男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过去对他来说,已无法解释出口了。白已成为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虽然当初出卖白的行为也是为村民们继续的生存提供了必要的条件,但这终究还是成了他内心逐渐崩溃的起点……
庭芳摇了摇头,痛苦地捂住了脸。
就这样,老少二人一起被不同时期的雪狼人折磨着,折磨着……
晚上的时候,吴男让吴超陪着自己回家住了。庭芳一个人在屋里独自守着昏睡的天宇。
“野人!”庭芳坐在他身边,微微笑着,看着这让自己犯了一年相思的白眼狼。然而她终于发现,这个人早已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大男孩儿了。她痛苦地轻轻抚摸着天宇略有沧桑的面颊,再次端详着那凝霜的脸庞:
长鬓短发镀银光,重眉不解锁寒霜;深眸紧闭梦中惘,秋风才落心头上;何时月下何所想,细雨纷飞点朱窗;但苦思人温旧梦,最是夜深静惹伤!
“我就知道你会遵守约定的!”
她突然俯下身,紧紧抱住了天宇,失声痛哭……
天还一点亮意都没有的时候,庭芳就被一阵轻轻敲窗子的声音吵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点起油灯,往窗外望去,发现是王老医敲的窗子。庭芳赶紧下了地,将屋门的锁打开,让王老医进了来。
庭芳问道:“什么事这么早?”
“大事不好了,”王老医有些惊慌地说道,“村子口都被日本人封死了,看来这群日本鬼子是不怀好意啊!”
庭芳有些恼火,“那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不知道,”王老医犯愁地说道,“但我把这孩子运出去就难办了!”
庭芳想了想,说道:“跟我来吧。”
二人在院中找了捆麻绳,又找了个手推车,将天宇放到了车上,然后蹑手蹑脚地摸黑向着村北面的山崖跑去。到了山崖边上,庭芳从怀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一头困住了一棵大树,另一头分出了四个叉,分别拴在手推车的四个角上,然后她和王老医一起将天宇连车带人送到了山崖底下。
“孩子啊,”王老医看着庭芳,“你也跟我们走吧,看这架势,村子里的人肯定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庭芳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大爷,你说我能抛下吴叔叔和吴超吗?”
王老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这村里的人都有你这义气,就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了呀……罢了罢了……”
庭芳镇静地劝道:“大爷,时候不早了,您就赶紧上路吧。”
王老医擦了擦眼睛,似乎是流泪了,“好的,孩子,咱们后会有期!”
王老医向庭芳别过之后,便抓着绳子攀了下去……
早晨那晴朗的天空,丝毫没有扫除掉暗影下的阴霾。这里的寒冷,是外面无法看见的,也是无法知晓的。
艳阳下,日本翻译官正在高台上一个个点着村民们的名字。而场下则是被日本兵包围起来的站成方阵的村民们。只要有人不到场,那么不管什么理由,那人的家人或者邻居就有大麻烦了。幸运的是,王老医虽然经常在这个村子行医,但属尹镇人士。而可悲的是,吴男身体瘫痪,根本就来不了,更别说“为满日集团做自己的一份贡献”了。
这时翻译官点到了吴男的名字,却没人答应。日本军官朝人群吼了句日语。
“人呢?”翻译官连忙也冲着人群大吼道。
吴超回应道:“我爹是残疾。”
翻译官朝着旁边的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立即领着几个兵消失在村子的拐角处。不一会儿,就把半身残疾的吴男架到了高台上的日本军官旁边。
吴超和庭芳大惊,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军官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吴男。吴男也看了看俯视着他的日本军官,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军官朝着台下人群说了几句日语。翻译官赶紧翻译道:“虽然我们大和民族,是一个仁慈的民族,但是作为一个有生命有灵魂的人,就应该接受优胜劣汰的法则。一个为社会,为人类都无法做出自己贡献的人,是没有生存价值的!”
那军官又说了些什么,那翻译官立即翻译道:“既然这个人已经无法为社会服……”
还没等翻译官把话说完,日本军官立即抽出腰间战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割下了吴男的人头。
“爹!”吴超大吼道,情绪完全失控了,冲着台上的军官就抓去,“我操你祖宗!”
“吴叔!”庭芳见状也没有了理智,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就冲军官抛了过去。
只是周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更没有人愿意帮忙,大家都离得他们远远的,唯恐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