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想着想着又几滴雨滴入眼眶,并且越滴越多,转眼间便“雨”无伦次了,可在树叶的遮翳外居然仍有着太阳。
叶诗雨用脚在石桌下踢了贺然一脚,这次却脸带疑惑道:“因为什么?”
贺然道:“是因为……”
这时,又来了几位扫环境区的人,由于家属区的教师老得都只可以打麻将了,所以卫生还得学生来搞。只见他们各自拿着伞在太阳雨中来回走过,贺然向他们望了一眼,又把话吞了回去。
叶诗雨突然道:“你在看嘛?”
贺然回过眼神,却发现叶诗雨已蹲在自己跟前,惊道:“啊!没什么……”
叶诗雨道:“算了,因为什么我不想知道了,但你不准……反正不关我事。你叫肖珊珊找我?怎么老不说话?”
贺然踟蹰道:“我……”这时在旁的一值日生用扫帚挥了挥水洼,便道:“我搞完了!”其余的值日生一听,都应声道:“我也搞完了。”。于是都集中到这棵树下遮雨。
余庭辉摧道:“怎么了,说啊?”肖珊珊捏了余庭辉一把,余庭辉只得含笑住口。
贺然望着叶诗雨似笑非笑的眼睛,又望了望在旁的七八个值日生,虽然时不时向这瞟那么一两眼,不过也没太大留意。
叶诗雨抿嘴道:“看我看够没,老不说话!”
贺然两脸晕红,缓缓道:“我是说……上次打牌真的是……误会……”
余庭辉感到有点无语,肖珊珊却“卟哧”一声笑出声来。
只见叶诗雨眉毛大蹙,站起道:“你还敢提这事!你要气死我啊!”说完便往外跑。可惜,也不知风雨是有情还是无情,此时仍未停下,叶诗雨只好像初次见到贺然那般气呼呼地回来。
叶诗雨指着贺然:“你……赔我外衣!”
贺然万般无奈:“你还记得啊……当真要赔么?”
叶诗雨气道:“谁跟你开玩笑啦!”这时,值日生都围了过来看热闹,贺然向外扫视一眼,忽听一个道:“咦?班长怎么在这?”
其余人一听,是男的都将叶诗雨围成一团,堆笑道:“班长,你怎么在这?没伞吗?”
叶诗雨烦道:“没伞啊,有伞我在这干嘛!”说完又向贺然斜视一番。贺然也两眉紧锁,咬着嘴唇看向这边。
一男生道:“那我送你回去!”其余人也抢道:“我也去!我们都去。”
叶诗雨走出大树,一撑伞的男生笑问:“去哪儿?”
叶诗雨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另一男生道:“那就随便走走吧,反正下雨天没事。”
叶诗雨向后望了一眼,又回头道:“没事去淋雨啊!”
肖珊珊在旁笑得更厉害了,对余庭辉道:“呶,我早猜到他绝不敢当叶诗雨面说,说好的,你一个月不准吸烟。”
余庭辉趴在石桌上笑着点了点头,又对贺然道:“贺然,你怎么回事啊?我可是软求硬拖地才让珊珊把叶诗雨拉出来的。”肖珊珊道:“切,若不是让你戒烟,我才不拉!”
贺然对他们的话中只是充耳不闻,两眼直盯着叶诗雨与几位男生的背影,渐渐地,叶诗雨的声音已随距离的拉长在雨中模糊不清了。
一个人遇到这种场景通常会盖不住醋坛子,可贺然此时就像盖紧了醋坛子还能闻到醋味,便索性不盖了。暗道:“老子当着全校人的面脸都丢得起,还怕这几个人听到么!”
两手一紧,扶着一根树枝立起,对着树外飘渺的风雨和微灿的阳光大声喊道:“叶诗雨!我喜欢你~!”
尾音就像教师拖堂的时间,向后拉得好长,众人听闻如惊涛拍岸般震惊,几位男生“哇~”地一声齐刷刷地回头看向贺然。
余庭辉忽地跳起,喜道:“哈!这个月不用戒烟啦!”肖珊珊急得拖住余庭辉的衣尾,嚷道:“不行!你一年不准吸烟,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贺然此时也无暇四顾,一心只想着叶诗雨的反应,自己也就如过河的兵卒,已不可能把话再倒回去了,索性拿着意念与世界赌一次。
叶诗雨忽地停住脚步,表情在风雨的诗化下却是朦胧不清。只见她愣了一会,趁几位男生回头时,出其不意地抢过了雨伞便向校园跑去,奔跑时头也不回,贺然的话叶诗雨好似屁都没听见。
余庭辉一听,赶紧催道:“贺然,快追啊!”
贺然赶紧冒着雨奔出树阴,绕过了在亭内打麻将打得一言不发的退休教师,来到了那石路旁,也不管那几位男生愿不愿意,顺手便从一位男生的手中拿过一柄雨伞,回头道了声“谢谢”便跑了,那男生像是国民军队遇到了日本进攻东北区,一句话半天说不出来。雨越下越大,阳光也越来越灿。
叶诗雨跑到了一花坛,此时花已凋谢无存,叶诗雨将伞收住,偷偷地蹲在灌木丛的一旁,用一米高的残叶枯枝遮掩了全身。上课铃已响,只有贺然与叶诗雨两人还未来得及赶回教室,估计又要罚站了,可贺然也只有冒死顶一次。
叶诗雨低头见贺然撑着雨伞跑来,贺然停下呼了口气,喊道:“叶诗雨,你在这吗?我真的有话跟你说!喂~”
叶诗雨就是躲着不出来,贺然环顾四周,却不见叶诗雨的影子,相急之下,忽一阵狂风,将叶诗雨的刘海向上吹起,像一人伸了个懒腰一样,正好比灌木丛高出一截。
贺然正向这边看来,却不料狂风吹得更狂了,将叶诗雨的头发笔直地向后吹去,就像一个人往后抑卧着,又被灌木丛所遮掩。
贺然向四周又喊了数声,叶诗雨便一直在太阳雨下蹲着,待贺然撑伞走过花坛,叶诗雨才悄声地溜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