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出房门时,外面已经日薄西山。
她冷冷的开口,询问冬磐:“府里有哪些人谩骂过她,嘲笑过她?”
冬磐嚅喏了一会儿,低头道:“当时府里的丫鬟媳妇婆子大都在厨房吃饭,外面也有小厮……”
孟知微点了点头,回到后院就直奔张氏的房间,面色平静的道:“如今二房就剩下知沄一人了,母亲不如将她也接到我们东院来住。她年纪见长,母亲也该教她一些管家之事了。”
张氏对孟知微十分的溺爱,听了就笑道:“这也不错,如今你很少出门走动,她搬过来你也好有个伴。”
孟知微道:“那样西院也就空了出来,加上父亲,我们也就四个人,哪里需要一大帮子人伺候。不是我说,王氏管家十年,府里的人只见增多不见减少,平白多了嚼用不说还人多口杂,添了不少是非。”
张氏犹豫着问:“你的意思是……缩减家里人的用度?”
孟知微依靠着母亲,笑道:“那样反而会弄得家里怨声载道,日后鸡毛蒜皮的事情不知会有多少。让我说,减去用度还不如直接减了人口。我们也不胡乱烧火,王氏当家的时候少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总有人学着她做那吸血的蚂蟥,他们既然敢吸我们孟家的血,我们自然也敢拔了他们的牙,送他们一起与那王家人做伴,少不得也给家里的库房填一笔银子,更能正一正我们孟家的家风!”
暗中,谁也没有看到孟知微那一双幽深的眼,里面酝酿的冷意。
☆、第十五章
孟知微出主意,张氏当夜就忧心忡忡的叹气,孟大人回来即问:“怎么了?”
张氏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妾身好像犯了大错。”
孟大人一惊:“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张氏摇头:“那倒是没有,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哪里去得罪人?”说着,嗔怪道,“老爷也太会冤枉我啦!”
孟大人立即缓和了脸色,想着张氏成亲后与其他官家亲眷们的走动也不大频繁,与岳家闹翻后,更是缩居在家,甚少见外人。张氏不是王氏,稍微得了一点稀奇之物就爱到处炫耀,少不得与人起龌龊。听了张氏的话,孟大人又有些愧疚,讪讪的解释:“夫人莫怪,我实在是被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折腾怕了。”
张氏立即道:“老爷是不是也听到什么闲话了?”
孟大人自然不会把在衙门受的委屈告诉张氏,只说是一些小事。褪了衣衫,喝了一口茶,再琢磨张氏的问话,不由着问:“‘也’是什么意思?”
张氏幽幽地道:“老爷只知道外面人多嘴杂,不知道府里也有一帮子爱搬弄是非的人吗?”顿了顿,面色不大好的说,“至今府里还有些人替王氏打抱不平呢!”
孟大人大怒:“是谁?”仔细一想,王氏当家多少年,府里有她的亲信是再自然不过,顿时怒气冲冲道,“这群吃里扒外的混蛋,把人都给打发了!”
“府里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又打发人,恐怕又会惹得外面的人乱嚼舌根。他们受了气,出了府后更是少不得在不明真相的亲眷面前搬弄是非,到时候我们夫妻百口莫辩,明明是被王氏拖累了,反而倒成了恶人的话怎么办?”
孟大人在屋里绕了两圈,问她:“你说你犯了大错,是什么错?”
张氏立马局促起来,好半响才道:“老爷也知道,府里的姑娘们要出嫁,我少不得要开公库,看看这些年王氏到底为她们置办了哪些东西,我也好酌情增减。二姑娘出嫁的时候,东西早就搬出了库房,故而我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如今如沄眼看着也大了,我想着把她带在身边开始教她管家。正好库房的账本还没清点,就让她开库去看看,也好心里有个数。谁知道,里面居然有一半数的家具器皿等物都对不上数!”
孟大人倒吸一口冷气:“一半之数?”
张氏点头:“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都挪到王氏的私库去了,又让人去拿了王氏库房的副本,发现那些东西居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老爷你说奇怪不奇怪?”
孟大人问:“会不会都被搬去了王氏的娘家?”
张氏道:“她娘家哪里还有东西?好东西都给了她的弟弟,她弟弟那些家当老爷还不知道底细?”
孟大人立即道:“你把账本给我瞧瞧。”看了之后,的确很多东西没印象。这里面好些器物都是官员往来赠送,又精又贵,他见过的话定然会直接搬来自家,而不是任由下属们去瓜分。可看名字又很熟悉,有个鲤鱼跃龙门掐丝玛瑙白玉瓶还是当初他为官之时同僚送的贺礼,他宝贝的很,一直妥善的收在了库房里,现在居然不见了,不是王氏拿了,那是谁拿走了?
张氏似乎知道他的疑惑,就道:“我当时也问了老管家。”
“老管家怎么说?”
张氏咳嗽了一下,孟大人立即将热茶奉送到了她的手中,看她喝了茶润了喉,这才听得对方道:“老管家说,有些东西他在当铺见过,有些则在府里某些管事的寿宴上看到过。”
在管事的家里见过还可以说是王氏送的礼,可在当铺见了……王氏喜欢奢华之物,孟家大部分金玉宝器也都在她的私库里面,不可能把好东西典当,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自家管事监守自盗!
“好哇,好哇,好哇!”孟大人连连喊了几声,一拍桌子,“明日去衙门报案,让人把这群贼人都给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