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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瞪视着面前的这只国之蛀虫,恨不得现在就狠狠的一脚踩死对方!万万没想到,国库的空虚并不是因为他皇帝的无能,而是因为在宫中,甚至在朝中,有无数只像范监一样的蛀虫,在啃食着国家的根基,啃食着皇帝的血肉,还让他一国至尊替他们背负上了莫大的骂名,孰可忍孰不可忍!

皇帝的滔天大火没有人可以轻易浇灭,直接就将范监丢给了刑部,让他们连夜审问,看看这蛀虫到底吞了国库多少银子。当夜还没到子时,范家就被抄家,范监更是直接被问斩。

随着那一颗颗喷着热血的脑袋滚落,东离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查抄贪官的行动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先是宫中负责皇帝嫔妃们衣食住行的官员们被逐个请去了刑部审问,然后是负责屯田水利军器制造的工部,再是掌管了官吏升迁任免的吏部,礼部因为涉及会试也没能逃脱。随着被抓获的贪官越来越多,皇帝的雷霆之怒也越来越盛,最后手握东离户口财政的户部也卷入了其中。有人被抄家也有人被冤枉,天牢里到处都是哀鸿遍野,皇帝心血来潮的去溜达了一次,居然亲自撞见了有人对审察的刑部官员行贿,最后的最后除了兵部有睿王保举外,六部中五部沦陷,午门的菜市口上每日里血流成河。

就在百姓们拍手称快,朝中的大臣们人人自危,朝廷的日常运作眼看着就要瘫痪时,兵部突然传来了喜讯,忠武将军剿灭叛军六万,俘虏三万,不日即将凯旋。

一夜之间,胜利的东风吹散了围绕在皇城半空中飘拂不去的血腥气,朝野一片喜气腾腾,皇帝大手一挥:“赏!”

国库充盈,一国之君终于一扫多年的阴霾,开始了畅想他的宏图大业。

…………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清流之首,出身百年世家,人品在朝中是出了名的端正。听说这次他的二子也牵涉到了工部的案子当中,被他亲自押送到了刑部俯首认罪,然后再亲自监斩,为此反而得了皇上的亲眼,册封为户部尚书,掌管财政大权。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户部尚书上任的第一日就召集了所有的皇商,公布了新的政令,言及宫中所有的采买以竞价形式择优录取,不单要求价格低廉,更要求物有所值,不能有滥竽充数之嫌。皇商的资格也由三年改成了一年,第一年被录取,第二年说不定就被摘了牌子,故而这次竞争相当的激烈。”

还没入冬,将军府里就开始烧起了炭火,孟知微怕冷似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在美人榻上,听着胡半载从户部带回来的新消息。她如今是皇商,自然也在户部的邀请之列。这份政令还没公布之时,她就看过了,也知晓这是出自于睿王之手。

没法子,如今六部只留下了兵部毫发无伤,是个人都知晓睿王手眼通天,是唯一能够与皇帝一较长短之人。随着皇帝有越来越往暴君靠近的倾向时,很多官员暗中开始投靠了睿王的大营。好在,所有人都知道睿王对皇位没有妄想,故而众人也掩耳盗铃的觉得能够在保命的同时为国为君分忧,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我们越人阁的玩偶说到底难登大雅之堂,每月二十套衣裳也已经是极限,除了布料,也拿不出多余的东西与其他皇商竞争了。”

“听闻除了宫人的宫装和皇上皇后太子们的朝服外,织染署不再负责宫中嫔妃们的常服缝制,我们送给户部参详的布料很可能就是用在这方面。同时竞争的还有三家皇商,结果也要等半月之后才会公布。”

因为户部改制,皇商们不能再依靠人脉关系获得宫中采买的文书,省去了层层递增打通关口的银子,这次爆出来的价格都比往年低了三四成,有的皇商甚至报出了五成的低廉价格。在这价格之上,户部再根据物品的成色来选择最终赢家,与往年相比倒还公正。

孟知微现在琐事众多,放在越人阁上的精力也就不足了,皇商的文书下达之后她就直接交给了胡半载去搭理,偶尔请了赵管家指点一二,倒也出不了大的差错。

正琢磨着正事,春绣一手牵着知恩,一手捧着个陶瓷罐子进来,瞧得孟知微眼睛一亮:“可算来了,已经可以吃了么?”

春绣将陶罐递到冬磐手中,冬磐麻利的打开封泥,从中倒出一碟子红艳艳的酸梅来,孟知微快手快脚的扑过去拈了两个塞入嘴里,眯着眼道:“果然还是春绣的手艺最好,不但刺绣绣得好,做蜜饯果子也是一绝。”

春绣笑道:“人人都说酸男辣女,夫人这一胎说不定真是个公子。”

话音刚落,厚重的门帘就被掀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进来,问:“什么公子?”

众人一愣,纷纷笑道:“老爷回来了!”

孟知微口舌生津,闻言睁眼,身子动也没动,就笑道:“不是说要两日后才到吗?”

庄起解开披风,在火炉边站了一会儿,等到手心手背暖和了些才靠过去,抹开她的额发:“病了?”

孟知微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外面下雪了不成?”

“没有,就是风有些大,刮得人骨头疼。”

孟知微摸了摸他的衣领处,果然带着些水汽,现在还没到晌午,应该是庄起一路骑马赶回皇城,身上衣衫都被露水打湿了大半,就道:“我让人烧水,你快去沐浴,别着凉了。”

庄起见她脸色红润,浑身虽然有些懒意精神却很好,心也放了大半,继续开始的问题:“方才在说什么公子,府里来了客人?”

春绣与冬磐都抿唇轻笑,知恩趴在榻边,用肥肥的手指戳了戳孟知微的腹部,清脆的道:“弟弟!”

庄起茫然的看了眼小知恩,再看看笑得神秘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孟知微的脸上,希望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孟知微可不是直肠子,肚子里弯弯绕绕不知多少,见他望过来也只是笑了笑,继续伸长了手去捏酸梅吃,一口两口,不多时半碟子的梅子就下了肚。

胡半载摸着山羊须嘿嘿的奸笑了两声,招招手,牵着小知恩就往外面走,其他众人知道他们夫妻重逢有无数的话要说,也跟着出了门去。

孟知微问他:“还没猜出来?”

庄起的视线来来回回在她脸上与腹部徘徊,孟知微难得见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笨蛋一个。”

庄起抓住她的指尖,狠狠的塞入口中咬了一下,问:“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没写信告知我一声。”

孟知微笑道:“惊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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