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忧。
孟知沄没有了选秀之忧,可她的婚事实实在在的在张氏的心里落地生根,直言:“再留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了,到时候就该怨我了。”
孟知沄还想如往常一样岔开话题,可张氏决定不再纵容,隔天就开始与张老夫人商议最近还有哪些好男儿没有娶亲,发誓要从中挑选一个门当户对且知疼知热的好女婿。
为此,负责打听各家情况的胡半载根本就没有隐瞒胡算盘的心思,两个小情人少不得又吵了一架,孟如沄哭了一场,这次,胡算盘再也没有了安慰的心思。
“算了吧,是我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身份地位的悬殊,哪里只能靠情投意合就能够解决所有的困难。这么多年,胡算盘自己也累了。
于新最后一次确认越人阁里所有的门窗都已经锁好,正准备锁上正门,就瞧见胡算盘拖着个酒坛子醉醺醺的来了。
“小胡掌柜,你怎么又来了?可是帐薄有问题?”孟知微开了分店,将玩偶分离了出去,分店的一切事宜全部由胡算盘负责,他只需要每十日来越人阁汇报一下分店的经营状况,顺便核对账本。今天正好是月中,大清早他就赶来与三姑娘核对过所有的帐薄了。于新在越人阁做帐房也有些时日,对胡算盘这位‘心腹老臣’很是尊敬,还以为对方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发现账本有什么错漏,这才在越人阁落匙之前赶来处理。
胡算盘打了个酒嗝,提着酒坛子对于新道:“没,就是想要找个人陪我喝喝酒。”
于新看对方醉得东倒西歪的样子,不好拒绝,又将最后的一道侧门门板卸下来:“进来吧,今日正好我值夜,不过我酒量不好,喝不了多少。”
胡算盘也不知道把话听进去了没有,他只是挤进了店铺,左右看了看,最后趴在柜台上道:“做帐房的,哪里不能喝酒!我告诉你,在敖州到时候我就跟着我家姑娘了,当时我还什么都不懂,约人吃饭谈生意,十有八次被人灌醉,酒钱花了不少,生意一分也没谈成,最后还是逼得自己将酒量给练了上来。”
于新是个老实人,只笑道:“我一个帐房……”
“哎,”胡算盘打断了他,“我以前就是我爹的尾巴,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算盘会打,账本上的事儿反而一问三不知,现在还不是做了掌柜。”
于新早就将胡算盘‘高升’的事迹听得烂熟于胸,这也是众人愿意在越人阁做事的缘故,只要你人忠心又上进,迟早能够混出头。
“不过,”胡算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个海碗,每个碗都斟满酒,自己一口干了,一边喝一边含含糊糊的道,“爬得再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娶不到自己想要娶的婆娘!”
于新正在上门闩,没有听清他的话,只看着对方醉倒在了柜台上,干脆去厨房熬了一碗醒酒汤,勉强给胡算盘惯了下去,又去隔间铺床。今天胡算盘在,于新自己是不能睡床了,只能打地铺。才铺好被子,门外一声闷响,于新跑出去一看,胡算盘已经打开了店门,趴在门板上想要出去,于新立即去拖他。
天早就黑了,外面的铺面大多都关了门,只留有屋檐下印着店铺名的灯笼在冷风中飘荡着。
于新刚刚抬着胡算盘进来,冷不丁的看到自家灯笼下一个若有似无的身影矗立着。大半夜的,眼睛总有模糊不清的时候,于新也没有在意,正准备迈入门槛,那黑影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我饿了。”
于新一怔,低头瞧去,只见一个六七岁的童子站在屋檐下,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是威严的看着他,道:“给我准备些吃食。”
于新仔细打量了对方一身锦绣华服,低下身子,笑问:“小公子,你的家人呢?”
童子努力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可惜人太矮,哪怕于新蹲着也比他高了半个脑袋,他颠了颠脚,发现站不大稳当,试了两次后不得不放弃,故作生气的模样道:“你敢不听我的话,担心我让母妃打你屁股!”
于新眼睛一瞪:“母妃?”
童子捂住了嘴,一把推开对方就想要逃走,于新手快的抱住了对方的腰肢:“小公子,木非是什么好吃的,我该去哪里给你找啊?”
童子回头:“你不知道母妃是……你不认识母妃?”
于新疑惑的问对方:“那不是吃的吗?是哪家铺子的点心还是菜式,现在大家都关门了,我这里只有白粥,小公子吃不吃?”
童子仔细端详了对方的神情好一会儿,显然,他并不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看了再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一听说对方不知道‘母妃’,也不认识她,顿时开心的笑了笑,摸着小肚子道:“我饿了。”
于新一把将对方抱了起来走进店铺:“我厨房还有一碟子冷菜,可以配白粥,等明早我再给你寻好吃的,成不成?”
童子搂住于新的脖子:“我要寻……爹爹,他病了。”
于新关上了店门,看了眼昏睡不醒的胡算盘,决定先留下怀中的小公子哥儿再做打算。
…………
庄大将军的院门几乎要被人给敲烂了,连绵不绝的敲打声响彻在夜空中,带着惊慌失措的意味,让人忍不住心生忐忑。
庄起披着外衫坐起来,压下也要起身的孟知微道:“不用问了,肯定是符东疏。我去看看,你继续睡。”
孟知微迷迷糊糊的道:“他为什么总是不肯安分的呆在书房等你,一定要来敲我们的院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