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绣抱着孩子满头大汗的小声问:“小皇孙呢?”
于新习惯成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小知恩,头往厢房内点了点:“在里面,正闹着不肯吃饭。”
春绣道:“我进去看看。”
于新立即拦住了她:“有小胡掌柜在呢,他哄小皇孙很有一手,我们别去凑热闹了。”
春绣哪里肯听:“男人家家的,会带什么孩子。小皇孙娇贵着,不管是谁,再好的耐心这些天也熬不住了。”
于新颠了颠手中的小知恩,笑道:“我觉得我就很会带孩子,看看小知恩,与我相处多好。”说罢,还拿起小知恩的手问,“伤着哪里了,给叔叔看看。”
小知恩伸出一根肥嫩嫩的手指,送到于新的嘴边:“这里。”
于新仔细瞧了瞧,一边拖着春绣往偏房走:“去找点药来给她包扎一下,小皇孙固然娇贵那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知恩才是你的女儿,她受伤了你才该心疼不是,哪有闲空去管别人。”
春绣挣扎了两次都没挣开,不由抱怨:“夫人让我带知恩来就是与小皇孙做伴的,我们不去陪他,怎么跟夫人交代。”
于新干脆抱着小知恩走得越来越快,将春绣甩在了后面。做娘亲的无法,相比之下,自然还是自己的女儿重要,只能亦步亦绉的跟着跑了过去。
小知恩看着娘亲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附耳在于新鬓边道:“叔叔坏。”
于新挑眉,摸了知恩一把头发:“哦,叔叔坏在哪里了?”
小知恩托腮想了半响,摇了摇头,只说对方坏。
………
房内,小皇孙骑在胡算盘的背上,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手拍打着他的背脊:“架,架”的喊着。
孟如沄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桌子没有怎么动过的饭菜,再扫视了屋内一圈,就忍不住叹气。
小皇孙已经七八岁,正是人狗都嫌弃的时候,吃饭挑东嫌西,睡觉要人提前暖被子,更衣只会喊人,你慢了一步他就直接弄在了身上搞得臭烘烘,然后伸开双手等着别人伺候他沐浴。孟如沄照顾了他半日,就捏着鼻子走了。这样的孩子,哪怕是皇孙,她也不待见。
没有想到的是,胡算盘居然破天荒的对小皇孙耐心十足,做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小皇孙真的只要做到吃饭站口穿衣伸手的地步,什么脏的累的活儿都被胡算盘一人包办,看他那样子似乎也乐在其中,感觉不到半点的委屈。
孟如沄与他已经冷战了不少时日,虽然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在与其说话,可看他被小皇孙当作宫侍看待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你有必要这么宠着他么?”孟知沄忍不住开口,“姐姐也说了,这里不是宫里,我们只要保证他能够吃饱喝暖,平平安安的就行。你这样,做得太过了。”
胡算盘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见到孟如沄眼睛一亮,不过,依然在小皇孙的催促下继续做着马儿在屋内绕圈,偶尔还在对方的提醒下绘声绘色的嘶鸣几声,引来小皇孙的称赞,大喊:“跑起来,快跑起来,跑了第一本皇孙封你做御马监!”
胡算盘顿时扬起两只‘前蹄’,高兴的叫了声‘小皇孙坐稳了,’然后撒开蹄子在屋内奔腾,撞翻了丢了满地的软枕和玩偶。
孟如沄忍了又忍,忍不住大喝:“算盘,你犯得着这么作践自己吗?你就这么喜欢趋炎附势?他一个小皇孙能够让你加官进爵光耀门楣吗?”
胡算盘的脚步一顿,面色难言的抬头望了孟如沄一眼。眼中的神色除了控制不住的受伤外,似乎还燃烧着一簇狂热的火苗,原本还只是静静的燃烧着,在听了孟如沄的话后陡然窜了起来,几乎有了燎原之势。
孟如沄心口一紧,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正准备挽救,胡算盘又低下头去,继续做牛做马的绕着屋内跑圈,浑然当作屋内没有了孟如沄这个人。
孟如沄继续站了一会儿,见两人对自己视而不见,这才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哽咽道:“算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我强行阻拦有拦得住什么呢,平白做了恶人。”转过身,最后看了胡算盘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等到房门再一次被关闭,屋内除了小皇孙的大笑声就是胡算盘在喘着粗气。
他慢慢的停下了脚步,扶着小皇孙的腰肢将人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看,这就是我要娶的女人,够小气吧?”
不明所以的小皇孙瞥了瞥门外,又去拉扯胡算盘的衣领:“骑马!”
胡算盘扣住对方的手腕:“你得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日后都没有马可以骑了。”
小皇孙生在皇宫,虽然一直被皇后太子妃护得严严实实,到底还是在那个大染缸长大,利用过他的人有,奉承他的人更多,威胁他的也遇到过几个,小皇孙俱都嗤之以鼻,偶尔,他甚至会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刻意学着太监宫女们说话,借此惩戒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故而,他对胡算盘的犯上之举很是平静,站起身来就要推门而出,一边走一边道:“我有很多的马可以骑,不用你这狗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