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风华听完,沉默了一会,道:“我会尽力去做到。”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缓缓抬头看向天际,瞳孔逐渐溃散。
“我要走了。”
老者无悲无喜,身形渐渐从凝实变得模糊,成颗粒状,微风一吹,点点颗粒从老者身上飘出,飘荡于天地间,飘啊飘,直至慢慢变淡,消散。
孟风华看在眼里,不知怎的,有些伤感,却说不出话。
他和老者只见,说是一笔交易,也并无错,但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人就那么消散在自己眼前,这种感觉不好受。更何况,交易是一码事,但老者自幼抚养自己成人,教授自己修行,这等恩情,是如何都无可否决的。
突然之间,老者那望向天际,正在溃散的瞳孔突然一凝,就连呈颗粒状飘散的身躯亦是硬生生止住,似是在临死之前看到了无可思议之事。
老者猛然转头,死死盯着孟风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当……心……”
老者双目暴睁,额头青筋毕露,面容扭曲,挣扎想着继续说下去,却再也张不了口,被暂时止住溃散的身躯在其说出当心两个字后,瞬间如江河决堤一般,溃散之势一发不可收拾,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整个人便化为了一大团人形的模糊颗粒,轻飘飘地漂浮在半空中,风一吹,没飘多远,便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这一切孟风华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有些颤抖地向前探出,任由点点颗粒从掌中滑过。
紧接着,东方传来阵阵闷雷,然而此刻心中空落落,尚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拔的孟风华并没有去理会。
孟风华也不知道,东方这阵阵闷雷,是天罚之像。
老者传授孟风华的绝学中,仅有两式法门是后天境可用的。
一是易容之术,施法后,可改变施法者面目,若无对应的堪破手段,根本瞧不出端倪,就更别说窥探施法者的真实面目了。
这手易容之术,多次助孟风华逃出包围圈,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那些追杀了孟风华这么久的北地修士甚至连他的真实容貌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只能是凭借运转气机时,气机内所含的独属气息来辨认其身份。
每人的气机中都有独属于自身的气息,孟风华可以掩盖容貌,却掩盖不了气机中所含的气息。
在刚开始,无人知道孟风华有这手易容之术时,每次陷入包围,孟风华只需换一张面孔,便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走出包围圈。直到后面用的次数多了引人生疑,追杀之人方才察觉到孟风华有这一高明易容法门,于是追杀之人便改为利用气机判断,一旦发现可疑人物,便让其释放出气机,以此来判断是否是孟风华。
二是御剑之法,寻常后天境御剑对战之时较为笨拙,一招一式少有精妙可言,孟风华有此御剑之法,御剑战斗之时得心应手,丝毫不亚于手持之灵巧,这手御剑之术,是其战力独步后天境的保障。
若无强横战力,又怎能从北地修士的重重围杀中杀出重围,易容之术只是辅助,说到底还是要依靠自身强横战力方能杀出重围。
今日孟风华前往交易区,便是用了易容之术掩盖面目,王明礼本是看不出孟风华掩盖了容貌的,但其却是用望气之术瞧出了孟风华体内的种种伤势,结合孟风华脸上的红润以及饱满精气神,两相矛盾之下,再联想代入种种线索,方才做出的推断。
而孟风华身为天恩鸿运之人,受天地眷顾,在危险来临之前,通常他都能先行有所察觉,即便是身处危险之中,很多时候也都会有峰回路转,化险为夷的情况发生。
之所以这般重视心中滋生的这点不安,是因为孟风华对这种毫无征兆的不安很是敏感,在他的人生中,每次如这般心头毫无征兆地滋生不安,便意味着危险来临,从未出错。
虽然这次的不安是一闪即逝,并不同于以前那般长时间萦绕心头,但多年来养成的小心谨慎,仍是使得孟风华的心绷了起来。
一回到客栈,孟风华便马上盘膝运转气机,仔细检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看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孟风华重复检查了三遍,没有发现一丝异样,他对自己的法门很有信心,很肯定绝对没人能看穿他的易容之术。
王明礼也确实是没看穿,是根据其他种种情况结合起来做出的推断。
任孟风华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到王明礼是拐了这么多个弯推断出来的,一番检查无果,认真思量之下,猜测是方才有一路追杀之人从身旁经过,方才引起心中警觉,滋生不安之情,待那人一经而过,不安之情便随之消散。
想到此,孟风华不由有些心烦,就因为一枚凤浴果竟然招惹出了这么多事端,但自己也是后天大圆满,这枚凤浴果对自己成就先天有大用,总不能放弃。
想到此,孟风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这名天恩鸿运之人无奈摇了摇头,拿出今天所购的灵药服食入肚,运转气机炼化药力,调理体内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