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着这个男孩一直在旁边跟人家拉扯不清,保不准就是他推得!”
“有人报警吗!快点喊救护车!”
秦宛死了。
记者蜂拥至学校,每一位同学和老师都十分配合的在镜头前演出——
“她是个很乖巧善良的孩子。”
“对,学习成绩也很好,平时也很懂事。”
“我们都很惋惜。”
“学校很重视这件事,一定会给出交待,并且我们反复声明,绝对反对校园暴力,对任何暴力行为绝不姑息。”
这是一件很值得讽刺的事情。
许多人只有在事情发生出无可挽回的后果之后,才会开始痛哭流涕地想要弥补,痛苦惋惜着表达自己对被害人的喜爱。
但为什么活着的时候,没有人爱她呢?
陆柯陈被告上了法庭,他看着秦宛悲痛欲绝的母亲,和隐忍伤痛的父亲,缓缓闭上了眼。
“陆柯陈,你必须对我说真话,要毫无隐瞒的告诉我事情经过。”
那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律师这么对自己说。
要告诉律师什么呢?
媒体和记者一边打着伸张正义的名义,一边四处张贴着死者的照片四处来增加噱头,引发群众的好奇心来互相攀比争夺着点击率。
告诉他们秦宛是因为不堪那样恶劣的羞辱才逃离,无疑是给他们创造了大好的热点。
秦宛在活着的时候已经痛苦万分,陆柯陈不想让她在死之后还不能清清白白。
于是,他说:“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天光缓缓地降落。
陆柯陈在某一天,收拾自己课桌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笔记本。
许久没有收到的,秦宛的交换日记。
“我其实不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因为觉得如果表现得很乐观的话,或许能更多地安慰自己一下。但是我真的,已经不想再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了。”
“语文老师今天讲课文的时候说,许多文学创作者喜欢写悲剧,是因为只有悲剧才能让人刻骨铭心,才能让人在沉思中记忆深刻。但是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悲剧发生之后才能沉思呢?”
“但现在,我好像突然能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了。是不是一定要证明这不仅是‘打闹’之后,才能得到真正的重视和道歉呢。”
“我已经不再期待明天了,但是希望你能依然期待。”
陆柯陈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又开始下雨了。
十一月,好像一直都是个阴雨连绵的季节。
陆父昨晚几乎是彻夜未眠。
他早晨起来,思前想后,还是准备找陆柯陈再谈谈心,谁知道一推开房门,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