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郎威一言九鼎,既答应石大学士将你平安带往永溪,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决不食言!”
看着对面意态闲适的郎威,李廷恩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郑重的点头给出承诺。
“李公子,这,是不是能按计行事了?”苏县令看着底下密密麻麻血红了一双眼神色癫狂的流匪们争先恐后的踩在同伴往城墙上攀爬,眼底写满惧意。
李廷恩手按剑柄,镇定的看了眼城墙底下,摇头道:“不行。这群流匪此时伤亡不大。一旦我们将吃的送出去,他们只会以为县城里有更多的山珍海味等着他们。我们要等,等到他们死的怕了,他们才会明白,去跟同伙抢吃的,远比来啃我们这块硬骨头好得多!”
“可,可这……”苏县令看了看城墙上拼命守城,个个面无人色的百姓,再看看底下不要命饿红眼的流匪,急道:“咱们守城的就是捕快和百姓,他们,他们就快撑不住了。要不让郎将军带兵马来罢”
李廷恩毫不动容,“撑不住也要撑!郎将军的兵马要养精蓄锐,留待最后将流匪一网打尽,否则给流匪以喘息之机,三泉县必遭覆灭。”他扬声喊了长福过来,冷冷道:“你找几个人,挨个去告诉守城的人,他们若能守住城,全家老下便能活命。守不住,这几日亲眼所见在城外被流匪们烹食后留下的骸骨便是他们家人将来的下场!”
“少爷!”长福震惊的看着李廷恩,“少爷额,这些百姓许多以前顶多在家中杀过鸡,他们撑了两天,已经……”
“还不去。”
对上李廷恩不容置疑的神色,长福无奈带着人去传话。果然片刻之后,城墙上守城百姓的气势便为之一盛。
李廷恩立在城头,漠然看着城墙下的流匪从长梯上不断滚落。突然他手扶在城墙上,眼神冷厉的望着左面一队流匪,见到这股流匪搬出的投石机,李廷恩面上显出冷冷的笑意,“苏县令,找个打更的来。”
“打更的?”苏县令想不明白李廷恩的意思,不过他还是依照李廷恩的意思,很快就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瘦弱汉子叫上了城墙。
“李公子,别瞧他瘦,他打更喊夜声音厉害的很。”
“好。”李廷恩扫了那汉子一眼,指着搬了投石机流匪的方向,吩咐道:“朝着那边喊。”
“喊,喊啥?”那汉子结结巴巴的问。
李廷恩冷冷一笑,“你就喊,‘王逆,你为何不做永王府护卫统领,要来做匪首攻打县城。’”
汉子听了话,摸摸迷糊的脑门,却很听话的鼓足劲儿将李廷恩的话冲着李廷恩所指的方向喊了起来。
他连喊三声,听见下方有回应。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就是乡下种地的,认识狗屁王爷。”
汉子茫然的回头看着李廷恩。
“接着喊,你就说你去年与他在复州府城的天香楼喝过花酒,你不坏他的大事,只求他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放你平安出城。”李廷恩一句话一句话的教那汉子。
汉子便又转过身与城下那洪亮的嗓音对了两句。
苏县令在一边看着诧异道:“李公子,这真是永王府护卫统领,真叫王逆?”
李廷恩摇头淡笑,“他是不是护卫统领不重要,别人认为他是就行。”伴随着这两声对骂,李廷恩看到了另外两路流匪中传来很明显的骚动。他不由庆幸,这两路匪首并不曾久经沙场,流匪们仍旧是乌合之众。此时的战场,还依旧是冷兵器时代,不似炮火齐鸣时候。种种老天助力,这样漏洞百出的临场挑拨之计才能奏效,否则对骂声都传不到人耳中,一切都是空谈。
忽然一只利箭飞来,李廷恩瞳孔一缩,将喊话的打更人往后拉了一把,明显与民间所有不同由精铁打制而成的尖锐箭头深深陷入城墙壁中。
李廷恩冷冷的笑了一声,不顾赵安阻拦,眼看城墙长梯上已经全都是人,一个连着一个,先前的碎石等都已失效,他扬声道:“上金汁。”
几十个用湿透的布巾捂着鼻孔的捕快将一锅锅烧开的金汁抬上城头,看准方向,用大勺子一勺勺的将金汁兜头淋向下面的流匪。
“啊……”无数流匪被烫的皮开肉绽,伤口被金汁迅速感染腐蚀,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很快失去声息。
鼻尖是冲天的金汁臭气和血肉被烫熟的诡异焦香,眼前是满地横尸,苏县令探头看了一眼后,手扒着城墙一顿猛吐。
面对此情此情,李廷恩面不改色,他早已习惯这些味道,看惯这种场景。眼见金汁用尽,他再度下令,“灰弹。”
早就将石灰包起来捏在手心的百姓听令立即起身,简易包装的石灰粉一旦砸在人身上便很快散开,进入人的眼睛,进一步腐蚀先前被金汁烫开的伤口。
“我的眼睛。”无数流匪捂着自己的双眼痛苦哀嚎,有流匪情急之下,抓起地上残留的积雪胡乱往眼睛上擦,结果导致双眼被灼烧成两个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