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管家后,从平折身进来,有些担心的道:“少爷,您瞧瞧要不要叫人在四少爷身边跟一跟,虽说要应付那些人,也不能真叫四少爷养成个……”后面的话,从平就有点不敢说了。
李廷恩正在练字,听到从平的话,只是一笑。
他知道从平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自己的亲弟弟成了个纨绔,将来在后面拖后腿,成为一个最薄弱的地方,一旦被人攻破,就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影响。
然而他们是杞人忧天了,小宝这个孩子,比一般人聪明得多,自己不过是偶尔在信中点了他两句,他就能将自己交代的事情完成的比任何人都出色还不着痕迹。
不过总归年龄小,如今玩一些时下世家流行的玩意儿还好,将来都用得上,若是玩的失去控制断了线,到底不美。说起来,也不能一味纵容,纵容过了,有些人也是火眼金睛。
看从平是真的满面忧色,李廷恩顿了一下,吩咐道:“你明日把他的先生请来。”
从平脸上的神色立时轻松了许多。
赵安办完事从外头进来,看到从平脸上的笑容也没问,自从石定生去世后,他对事情对别人的态度越发淡漠了许多。
“少爷,小的探过了,那驿站果然有京里来的人。”赵安停了一下,低声道:“少爷,要不要……”
李廷恩丢下手中的笔,看着面前自己写的一个刀字。
气势笔力都足够了,奈何这纸小了施展不开,让最后的锋锐之气全都逼了回去。
他微微一笑,随手一抽,将面前的宣纸提起来揉作一团,自己坐下去往后一仰,垂着眼帘道:“不必动他们,照常准备进京。”
赵安和从平对视一眼,都有点不明白李廷恩的打算。
既然已经看清楚京城里面是摆明了阵势等着自己这一边去自投罗网,为何还要进京。别说圣旨上没有明着写要进京起复,就是写了,守孝的时候想要推拒这张的圣旨,又是何其容易,而且还能得到一个好名声。
从长远的谋划来看,李廷恩并不是非要这次进京的机会不可。
李廷恩看两人面有疑惑,只说了一句话,立时就让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无论看了多少次,宋祁澜总是觉得面前的沈闻香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叫人痛恨。
沈闻香津津有味的嚼着嘴里的酱肉,笑道:“京里刘老三的酱肉你都看不上,哦,我忘了,你喜欢江北那一边的味道。”他放下筷子拍了拍手,吩咐进来的丫鬟,“让他们再去抓个江北的厨子过来。”
丫鬟含笑出去了,留下宋祁澜满脸怒气的瞪着沈闻香。
到最后宋祁澜实在忍不住,咬着牙道:“沈闻香,你到底是何用意!”
面对宋祁澜的质问,沈闻香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冷冰冰的抬起头,看着宋祁澜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件死物一样的无情,“你想如何!”
宋祁澜被他的目光看的心中一跳,却没有被真的吓住,他咬紧牙关恨恨道:“你为何放了永宁宫的人出京?”
“麒麟卫管不了城门。”
“一派胡言!”宋祁澜再也忍不住心中勃然的怒火,蹭的起身,将面前石桌上的酒菜拂到地上摔的粉碎,他双手按在石桌上,欺近沈闻香,怒道:“你不要忘了,你身上也留着宋氏的血!”
听到宋氏二字,沈闻香眼角急促的抽动的两下,他眼中涌动起一片狂潮,心底似乎又响起了那一幕最不堪的回忆。
下意识的,他想要去拔腰间的剑。
好在,下一刻他看到了宋祁澜那张脸,那张出自洛水宋氏,与他的母亲有几分相似的脸,他心底暴虐的杀意才强行被理智克服下来,他慢慢松开压在腰间的手,重新坐了下去。
“你姓宋,我姓沈。”
宋祁澜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你答应过的。”
沈闻香知道他的话中含义,不屑的撇了撇唇,淡淡道:“我答应的事情,一直在做。”忽然他语气诡异的看着宋祁澜,“沈家麒麟卫世世代代效忠天子,谁坐在龙座上,沈家就听谁的话。如今皇上要让永宁宫的人离开京城,我也只能奉旨办事了。”
宋祁澜蹙了蹙眉,“你真的不将李廷恩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