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李廷逸第一次说他要去军营了。
然而人皆有私心,李廷恩不介意弟弟没有从文的天赋,也愿意让胞弟从武。可要让胞弟去做朝不保夕的哨探,他是不会松口的。
想到李廷逸这些日子和西北这一片的纨绔公子们个个打得火热,整日无事还要生点小非出来未尝没有一点逼迫的意思,李廷恩无奈的叹息道:“你若非要从军,待军务司成立,先在我身边当个赞画罢。”
赞画?那不就是打仗时候跟着出点主意,像是幕僚一样?
这有什么意思,自己想的是像那些哨探一样骑着好马,每每在最前头就能打听到蛮子们的消息,对蛮子们砍出最前头那一刀。
李廷逸在心里撇了撇嘴,没趣的坐回去道:“我不想当赞画。”
“那就好好跟封老三他们斗兽去。”李廷恩唇角露出一抹笑痕,没有理会李廷逸赌气的口吻。
李廷逸又一次提出要求被拒绝,心情有点不畅快,扒了两口饭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廷恩知道他的饭量,叫了从安来吩咐他让厨房再做几份李廷逸爱吃的菜送过去,“让灶下的人随时备着,不拘时候。”
从安应了是,小声道:“大将军,您看四少爷这……”
李廷恩知道他要说什么,面色不变的摇了摇头,“不是时候。”
自己的亲弟弟,当然会为他仔细打算。然而以前自己是迫切需要帮手,可眼下,时移世易。既然这个弟弟不愿意从文,要是从武,这孩子是有几分天分的。可自己如今兵权在手,在军中威名日重,京中已经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胞弟,此时做一个飞扬跋扈的纨绔,比功成名就要安全的多,也让朝廷更放心。
两边拉锯之时,力量正在向自己这方倾斜,还是不要再在中间加点火星,省的把绳子不经意间就给绷断了。
李廷恩眼底露出一丝森然的寒意,端起一杯酒,淡淡道:“廷逸心里不痛快,让人把高家的事情告诉他。”
从安背上一寒,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照了李廷恩的吩咐下去办事。
回到院子的李廷逸心中不舒服,回屋胡乱按例写好了今日要送回去河南府的信,就叫人开了库房拿了几只上好的人参和当归出来,让厨房的人拿去炖了,亲自端去喂狮虎。
“看你这吃的模样,就叫你大肚将军!”李廷逸见狮虎吃的狼吞虎咽,笑哈哈在铁笼子边上拍了一下,琢磨出一个名字。
跟着李廷逸的小厮松白和松青听见将军两个字,对视一眼,都不敢先开口反对。
松白想到先前从安把自己叫过去吩咐的话,更是觉得腿肚子打颤,末了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喊了一声四少爷。
李廷逸正看大肚将军吃东西,只是嗯了一声。
松白冲松青使了个杀鸡抹脖子一样的眼色,松青挤出一个苦笑,跟着凑上来,“四少爷,小的听说了件事儿。”
李廷逸手里拿着肉干正朝笼子里面丢,这会儿心情也好多了,漫不经心的道:“说罢。”
松青这才硬着头皮把高家纳妾那事儿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说完就赶紧低头,根本不敢看李廷逸的脸色。
李廷逸已是脸色涨红,此时怒火熊熊的他不仅仅是气,更有一份羞恼。
哪怕是幼时,他也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头。因李廷恩的缘故,就在李家村,走出去滚在泥地里和别人一道玩,都是要被让着三分的。后来一路从县城到府城,再到这广袤的西北大地,连带整片西疆上最凶残的蛮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不恭敬。他从未想过,出于一片好意为未来的岳家撑了撑腰,没想竟被人唬弄了!
高家的人把自己当猴耍!
李廷逸原本就憋在心里的火气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他将手中还捏着的肉块往笼子里一扔,转身大步往前走。
“备马!”
“叫宋威点五十个人在门口等着我!”
“把我的穿云剑拿出来!”
听到李廷逸一边走一边丢下的话,松白和松青两条腿拼命打哆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按着李廷逸的吩咐去办事。
等到骑在马背上,一行人大张旗鼓往高家赶,松白才来得及窜到松青身边低声嘀咕两句。
“四少爷这劲头,打两下倒是不要紧,就怕气过头,要在高家弄出人命来……”到时候这是做亲还是做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