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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骄_分节阅读_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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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乱说,老天爷那能随便说的。再说了,王秀才,你家有啥过不下去的,你家三儿子,有两个都去了万将军帐下,你还愁啥年景,白米饭都吃的撑着了罢,瞧瞧你那肚子。”边上有人趁机酸了两句。

王秀才本不是秀才,只是个多年不中的老童生,以前日子过得艰难,有闲人时常讽刺他读了一辈子书却连个秀才都中不了,就叫他秀才来寒碜他,以前王秀才听的人这样叫自己,难免发怒。然而自打两个儿子去了万安石帐下从军,后来又选作万安石亲卫后,王秀才家中一下子发迹起来。两个儿子每战都有军功,换了田亩,买了大屋,还添置了几个奴仆,王秀才对人们的打趣就不以为意了。王秀才以前还端着架子,不喜儿子成了武夫,但西北富庶起来,人人都以入军户为荣,尤其是经历天灾之后,王秀才也想明白了,再被人酸上这么一两句全然不当一回事儿,只是回了一句,“张老三,我家可不像你啊,好不好的家中还薄有点田产,这天干着,我哪能不急。”

张老三家都穷的女儿都卖光了,只剩下个小儿子,吃了这一句脸上绯红,丢下几个铜板就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王秀才狠狠的啐了一口,“家里发妻骨肉都吃不上饭,还在外头来充大爷。”骂过后悠悠然喝起了青峰茶。

遇到一个家里有人在西北从军的,李廷文给仆从使了个眼色,就和对方坐了一桌,打听起西北的事情来。

王秀才如今对李廷恩是心悦诚服,吹捧起人一套有一套,对西北都是赞美之辞,直说的口干舌燥,末了却叹了一口气,“唉,在下是想搬到沙洲府去,奈何家里老娘不答应,丢不下亲朋啊,万一去了,倒是给孩子添麻烦,只能先在这窝着了。”

李廷文喔了一声,正要再打听打听,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先是一愣,随即便使了个眼色给边上的护卫,示意他跟上目光看着的人。

护卫会意而去,过得片刻,李廷文与王秀才寻了个由头告辞,照着护卫留下的记号追了上去到得一条污水横流,两边屋宅多是荒废,唯有几家棚户冒出炊烟的阴暗街道。

先前跟着的护卫见李廷文上来,先是一抱拳,随即指着一家门板都缺了半扇的小宅子道:“三少爷,麻九进了这宅子。”

李廷文嗯了一声,和人站在树后阴影中神色阴沉的冷笑,“进了同洲境内,马文博旧伤就开始不停复发,不是肩伤便是腿寒,一应服侍,皆是身边亲近人打点,我想安排家中大夫前去诊治,倒被人撵了出来。昨日不过一场秋雨,他便又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既如此,他这身边第一贴身心腹,反倒有了空闲来此闲晃。我倒不知,这样的地方未必还有什么名医?”

一名护卫便道:“三少爷,要不咱们兄弟去探探底。”

“不要妄动。”李廷文仔细打量了几眼四周,轻声叮嘱,“先叫人在这儿盯着。朝廷押送军粮有限期,兵部这回给的时间长,可这会儿已到同洲,离株洲只有一步之遥,他拖不了多久。”先看一看罢,不管马文博甚至朝廷打得什么主意,这批军粮总要送过去,如今自己不了解形势,胡乱作为只怕反而坏了大哥的事。

李廷文心下如此想着,揣了满腹狐疑留下四人让他们轮流盯牢了麻九。

原本以为少说也要三两天才能窥得一丝端倪,谁知半夜就有两名护卫匆匆赶回来。

“三少爷,麻九见的人是蛮子。”

“蛮子!”从睡梦中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李廷文此时睡意早就烟消云散,霍然起身追问,“真是蛮子?”

“不会有假。”护卫脸上带了几分恨意,“小人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两年前跟着穆将军和穆尔沁的蛮子打了一场,小人记得,穆尔沁那些蛮子,个个都喜欢在肩上刺一头青狼,说话口音也截然不同,听说这是因为穆尔沁的人天生舌头就比人长了一截的缘故。”

“穆尔沁。”这一回李廷文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原本以为麻九联系的人会是厉戎部,偏偏是早就臣服于大哥的穆尔沁。是穆尔沁有几个人不服想要和马文博联手给大哥寻点事情,还是朝廷对大哥的不满和忌惮已越过蛮人,不惜策反早就归顺的穆尔沁作乱?

若是前者,尚且是一件小事,若为后者,只怕事情就不好控制。可恨他眼下手中无人,就算是想叫人去报个信也怕打草惊蛇。

正兀自烦闷,外头忽响起一声尖哨,紧闭的大门被重力破开,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从门外进来,每人手中分别拽着一个手脚俱断的李廷文派出去的护卫。

“马文博!”李廷文顾不得心惊,看着在两人身后进来那名浓眉男子,恨得咬牙切齿。

马文博没有理会李廷文,将身上的披风裹了裹,寻到椅子坐下,叹了口气带着惋惜的神色道:“李少爷,本将原本是想将你平平安安送到李大都督手上。好不好的,眼下他还是这大燕的军神,可惜啊……”他啧啧感慨了两声,如毒蛇的目光在李廷文的身上轻轻溜了一圈,见李廷文激灵灵打个冷颤,嘿嘿笑道:“来人,送李少爷上路。”

“你敢!”两名护卫跃身而出,护在面色发白的李廷文面前,怒喝道:“马文博,你不过是依仗裴炎卿,威国公已被抄家,裴炎卿自身难保,你这个裴家的小舅子又能横行到几时。我家三少爷是征虏大将军,西北大都督堂弟,如今你一脚踩在西北边上,敢动我们三少爷一根头发,到了株洲,立时叫你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这一番话并没吓退马文博,反倒激的他神色剧变,刷的一下拔出身边随从的长刀就向李廷文头顶砍下。李廷文近些年一直在家精研兵书,武力上却并不擅长。他乍逢巨变,早就心慌意乱,此时只看到刀光凛凛,整个人全然怔住,竟怔怔站在那里。

身边一名护卫,一人持刀对上马文博带来的护卫,一人护着李廷文往后疾退数步,暂时保住了李廷文性命。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外头又进来几个马文博的心腹亲卫,多得这些人尚且有顾忌,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才能让李廷文几人在方寸之地间辗转腾挪,拖延几招。可再这样下去,性命不保是迟早的事情。

心慌意乱过去,李廷文反倒定了神,他一手持剑格开一人攻势,对着坐在边上看戏的马文博怒道:“马文博,你为何要勾结蛮人!”

此时他早已不去质疑手下护卫的眼力,若非他得知马文博与蛮人勾结的事情,马文博何必杀他。要动手,早在从河南府启程开始就动手,绝不会冒着天大的风险要等到同洲。看马文博今日带来的几个人,就知道马文博顾忌重重。

听得李廷文愤愤然问话,马文博嘿嘿冷笑数声,抬手止住手下攻势,不屑道:“李廷恩算什么东西,巴着石氏上去的狗,不过是有几个银子收买了群西北的老粗,就敢坐上大都督的位置。我姐夫浴血沙场数十年,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尚且只得一个小小的城池镇守,再不教训教训他,只怕这天下人都忘了,你们李家不过是寒门小户,连泥巴味都没涮干净!”他说着一声暴喝,用力一拍边上的案几,指向李廷文,“把他人头取下来,送去给李廷恩,让他知道,这大燕,不是他这泥腿子能放肆的!”

“是。”数名亲卫骤然发力,挥舞大刀窜了上去。

李廷文在护卫拼死保护下,一剑刺伤一名亲卫胳膊,随即退开,浑身上下都是汗珠,心跳如擂鼓不止。他也看出来了,马文博虽有顾忌,可顾忌的更多是怕人晓得他密谋与穆尔沁人勾结,并不是不敢杀他。相反,马文博今日是非要杀了自己不可。既然如此,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得有价值,绝不会给马文博再去大哥面前搬弄是非的机会!

他伸手摸了摸怀中几颗圆乎乎用蜡汁封好的丹丸,轻轻一用力,已将外面的蜡汁捏碎。冲左右两名亲卫使了个眼色,趁人不备,他便一手捏着火折子,一手持剑分开人群,想要朝马文博奔过去。

他怀中乃是雷震子,是李廷恩给李家重要的族人用以保命的东西,这东西制造不易,威力却巨大无比。不到最后关头,李廷文本不想用它。用了它,不在开阔的地方,不和敌人隔开距离,自己也是性命不保。可此时此刻,李廷文觉得自己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可以死,马文博也绝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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