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敏在府上看了几天的医书,这一天跟着秦二出府,她想跟着查一下红小娘的下落。
但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孟家的轿子。
一顶软轿停在他们前面。
轿帘未掀,只听得一声吴侬软音,“请问这是秦二郎君吗?”
“秦郎君好。”轿子旁边的丫鬟行了个礼,解释道,“我们是孟府的,这是我们家夫人。”
秦二揖手,“孟夫人,不知有何事?”
“是我唐突。”孟夫人声音和缓“我今日本想进宫,求太后一个恩典,让郎君给我女儿看病。哪知在这里就遇上了你。”
孟夫人的女儿和秦二同龄,一直未许婚事,也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一直养在府上。
“抱歉,我身为男子,上门看诊多有不便。”他一口回绝。
“秦郎君,我听闻你是无药师的弟子,陛下又亲封翰林良医,既是医者,医者父母心,又何来男女之防?”
“孟夫人,家父会在意,告辞。”秦二搬出秦曜,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他去了,秦曜说不准会上门提亲。
“秦郎君!”轿帘匆忙掀开,是个形态丰腴的妇人,一眼看不出年纪,看着似乎过了四十,又不足四十的样子,有妇人的妩媚风韵,神韵之间却带着沧桑。
听闻当年南朝四美,其中就包括这位孟夫人罗氏。这南朝四美除了罗氏,有秦夫人李氏,还有一位进了宫的陈贤妃,最后一位嫁给十二年前的季司谏,因为袁鹏一案,他极力维护,被疑同谋,革职查办,送到江州贬所,后来死于贬所,其夫人刘氏听说后坠江身亡,人称贞夫人。
美人迟暮,二十年的岁月在每个人的身上大大小小都留有印记。
孟夫人匆匆唤住秦二,“我女儿身体虚弱,病体缠身,我们做父母的自然舍不得她嫁出去,作为母亲求医心切,还请郎君医治一下我的女儿,若是我的女儿康复,我和我家老爷都不会让郎君为难。”
“这是我的女使阿萝,她跟着我习了一段时间医术,如果孟夫人需要就请她去吧。”
看来他是绝不会去孟府了。
只是他把她推出去实在不够厚道,她才学了多久医术,就让她出诊去?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
“这……”孟夫人显然不太信,看了眼那个容色绝丽的少女,看着都没有她女儿大,可以吗?
“孟夫人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还要去衙门,恕不奉陪。”
“好。”孟夫人答应。
袁敏看了一眼秦二。
“你尽管去看,若有什么不懂的回来问我就是。”他的目若星辰,声音温朗明澈,如泠泠之音,又带着男子独有的低沉,听在耳中瞬间被温柔化了。他一边说着,还伸手撩开她额际的发,别在她的耳后。
眉目流转,举首投足之间,都透着浓浓宠溺。
孟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数。
所谓君子爱美,人之常情,看来这对主仆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主仆关系。
袁敏觉得,她要是不了解秦二,定要被他这副眉目含情的样子给骗去一颗心。
她扬起一抹笑意,看着他渐行渐远,才跟着孟夫人去孟府。
孟夫人倒是什么都没问,亲自引她进门。
孟府的宅院比不得秦家的富丽,看着很是低调,但门庭宽阔,处处透着沉稳大气,和江南宅院的精致秀巧完全不同,很有当年在开封宅院的感觉。
进了孟家,袁敏才知道原来孟伯尧也在,看来孟家很在乎这个女儿。
孟家这个女儿是孟夫人的独女,住的是个独院。
柳庭风静,兰香宜人,好一方清幽之境。
进了阁楼,一副六尺牡丹图映入眼帘。
香闺天然标韵,珠帘后的人趴在窗台前的卧榻,只能看到半边脸,唇抿着,给人忧郁的感觉。
“元娘。”孟夫人走在前面,掀开珠帘之前就喊道。
“娘。”少女身着淡粉的红裙,她缓缓坐起身,一张艳丽多姿的面孔看过来,她面白如玉,神情黯淡,像是绽开的杏花,胭脂万点之中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怕是她至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张脸。
袁敏给她切了脉,两只手都切了,轻触就可触到她的脉搏,徐徐而动,比常人脉搏要慢的多。
秦二回了秦府之后,袁敏就跟他说起了孟家娘子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