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龚求实还没有到县政府就接到了医院黄院长打来的电话,他告诉了龚求实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顿时,龚求实连办公室都没有进,转头就急急忙忙的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他就看到了有人在哭天抢地的悲痛哭喊,龚求实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来,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了一张满是病容的面孔,他们那绝望的眼神,消瘦无光的脸颊,深深的印在龚求实的脑海之中。
安新县是有名的贫困县,几乎没有像样的工业,但大大小小的石材作坊倒不少,前些年还非常红火,加工出来的各类石材卖到了一些大城市,但近年越来越不景气。
上任伊始,龚求实也想过将安新县的石材产业做大,但调查一番之后才知道,安新县的石材没有什么特色,仅仅只是普通的石材,再如加工工艺十分的原始和落后,根本没有多大的竞争力。
有一些青壮劳力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石材厂打工,在那恶劣的环境下工作,吸入了大量的粉尘,早期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什么,前几年开始,陆陆续续的暴露出一些问题。
越来越多的人被确诊为尘肺病!
龚求实上任之后,派人统计了一下,全县确诊为尘肺病的人高达五百多人,其中有达到尘肺三级的有一百多人,这些人,以现代的医疗水平和手段是无法治愈的,基本被宣判了死刑。
尘肺病又称黑肺症,也称尘肺、矽肺、砂肺,它是一种肺部纤维化疾病。患者通常长期处于充满尘埃或垃圾堆积的场所,因吸入大量灰尘,导致末梢支气管下的肺泡积存灰尘,一段时间后肺内发生变化感到不适,形成纤维化灶。
安新县没有治疗这类病的专门医院,严重的尘肺病人都被收治在县医院,龚求实上任才不到三个月,这已经是第四例死亡病。
医院门口,有一位青年妇女戴着白布,穿着白衣,在那里哭得十分悲伤,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位眼泪未干的小男孩,其他几人应该是他们的亲属。
下车之后的龚求实看到这一幕,尤其是看到那才八、九岁的小男孩,心酸无比,想要上前去说一些什么,安慰一番,但又发现堵得慌,什么也说不出来。
停了停,看了这些人一眼,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无奈的从这些人的身边走过去。即使进入了医院,那悲哭之声还是传了过来。
“等我们的药材产业,旅游产业充分发展起来之后,全县的石材产业需要整合才行,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只会陆续再增加一例又一例的尘肺病,而不是为全县的经济增长做什么贡献。”
实在是心酸,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的龚求实停了下来,对跟随在他身后的司机道:“你身上有多少钱,全部拿出来。”
虽然司机暂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将钱包拿出来,将里面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大约有五、六百块的样子。
龚求实也将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大约一千多块,他将这些钱全部集中在一起,交到这位司机的手上,叮嘱道:“将这些钱给他们送给去吧,记住,别说是我给的。”
司机点一点头,拿着这些钱转身去了医院大门口,将这一千几百块钱全部交到了那名悲哭的青年妇女手上。
黄院长已经在医院里面等着龚求实,看到龚求实过来,他连忙走过来,语气非常低沉的道:“县长,我们想尽了办法,但还是未能挽回患者的生命,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例。”
龚求实道:“这不怪你们,尘肺病是世界级的大难题,何况他们还是三级尘肺病,唉,只是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我们安新县还有一百多例三级尘肺病患者啊!”
一百多例,那就是一百多条生命,他这个做县长的哪里能轻松得下来,每每一想到这一百多例三级尘肺病患者就很有压力。
有时候,龚求实会想,要是他们全部能被治愈那就好了。但他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仅仅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一百多例三级尘肺病,涉及到一百多个家庭啊,很多患者正值壮年,上有老,下有小。可能短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这一百多个家庭会失去儿子,或是丈夫,或是父亲。
“老黄,你们辛苦了,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手段,尽量延长他们的生命。”龚求实叮嘱道。
既然无法治愈,那就是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尽量延长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多在这个世界上停留几天,多看一看他们的妻儿,父母。
黄院长点一点头,然后也建议道:“县长,我们县的石材作坊大多工作环境恶劣,这是产生尘肺病的主要根源,必须进行整顿才行,不然,我们县的尘肺病患者只会越来越多。”
“我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了。”龚求实回答道。
接着,他又询问道:“牛朋飞的情况怎么样了,近期有生命危险没有呢?”
牛朋飞是谁,黄院长自然十分清楚,那是青山乡乡长牛大超的堂弟,他也是一名尘肺病三期患者,情况还比较严重。
黄院长低沉的道:“牛朋飞的情况不乐观,经常在我们医院住院治疗,上个月进行了洗肺,情况有一点的好转,但好转的情况非常有限,我只能保证他再撑一、两个月没有问题,如果要再活一年、半年的,我没有一点把握。”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