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尘吩咐陆关关拾一把石子,放入手心细细一看。这些石子之上遍布裂痕,中间满是空洞,轻轻一碾便化作灰色碎屑。
灰尘在绵密海风的吹袭之下,从少年的指尖流向下流泻,宛如一挂飞瀑凭空而现。
萧逸尘抬眼看向那葫芦嘴似的黑色山体,眉头紧锁。
这时饕餮神色激动,精魄翻涌而动,它在苦海中大叫:“就是那座山下面,有好东西!咱们快去挖宝贝!”
“你确定?”萧逸尘以灵识回应,“我觉得这山不好进,等我实力足够了再上山回应吧。”看着那座山,他感到一丝沉重的压迫感,隐隐之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无形寒意在心头弥漫。
再说死生山附近无一活物,踏上去怕是唯有一死。
“哎,你小子怂个卵子,有大爷我在呢。你怕啥!”饕餮果然是贪得无厌,只要见着宝贝就想去夺。全然不顾危机与否,它恐怕是忘了,如今它已经失去一身通天的本事,哪儿还有那寻宝的能力?
萧逸尘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随它去送死,于是便让关关推着自己回去。
熟料那车轱辘还未动弹,陆关关便是抬出一指,惊呼起来:“师傅你看,那有个人!”
萧逸尘顺着那根青葱可爱的小手,望向前方一处。
只见百米外的灰白平地之上,有一位背着黑色剑匣的魁梧老者向这边缓缓行来。行走间龙行虎步,威武非凡,上半部稳稳不动,犹如苍山沉肩,下半身威严稳重,是为龙行。抬脚时,脚高高翘起,抬脚慢,落脚快,宛如迈着虎步。
老者背后风云涌动,他一出现,天就变了。风从虎,云从龙,说的便是这一光景罢。
师徒二人身体紧绷,十分紧张的看着那老者一步步行来,两人的眼睛被乍起的黑风吹得眯起。衣角随着狂风剧烈摆动,犹如两只坠地休憩的白蝴蝶。
“这个人很强!”饕餮提醒道,先前豪气云干的它,居然有些怂了。
萧逸尘一阵无言,“这还用你说?”
老者虎背熊腰,身长七尺七寸,面蓄美须髯,一头白色长发披散到肩头。此人面相奇特,头骨有日月龙虎之相。
在距离一双入鬓粗眉的上方半指处的天庭左右,各突起一块骨,如两根擎天玉柱。左边一根为日角骨,亦叫龙角骨;右边一根为月角骨,亦叫月角骨。两骨合一,便称日月龙虎骨,这两骨丰隆而起,宛如一对羊角直对青冥,是为帝王之相。
天日之表,龙风之姿,说的便是他的外表。
老者行得缓,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二人近前,其人高大壮硕,萧逸尘坐在轮椅内,头部仅及其大腿中部。
老者面色平和,却有一股威严自生,一双铜铃大眼盯了萧逸尘片刻,便自顾自的走了。
错身而过的刹那,老者身后剑匣剧烈颤动起来,老者脚下一顿,回首深深看了坐在轮椅中的少年一眼,便再次踏步前行。
师徒二人宛如中了定身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静。错生而过的瞬间,两人感觉周身空气都变得异常沉重,全身血液都要为之凝结,掌心生满冷汗。
那人走过的时候,萧逸尘能感受到一股浓烈无比的血腥气自老者身上散发,令他汗毛倒立。剑匣莫名颤动刹那,他更是感到一股绝世锋锐从身后传来,那锋锐仿佛要将他从这片天地抹杀。自匣子内泄露一丝的恐怖气机,比起巨鲸腹中插着的那两柄长刀,强了十倍不止。
藏锋匣中便有如此惊天威势,若是剑体出世又会有怎样的锋锐?
只能说,恐怖如斯。
随着老者的远去,风云散去,露出前方景象,灰石地上出现一排直达死生山的脚印,每个脚印都深入地面半指。
师徒二人盯着前方,皆愣愣出神,也不知最后是如何回到巨鲸腹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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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时分,萧逸尘独自躺在床上,任凭房门打开。看着前一刻还恍如白昼的外界,他心中显现一丝明悟,“我就说嘛,昼夜之替怎会在一瞬之间。”
饕餮却是在苦海空间中翻着白眼,人面之上的虎齿戳出,正将嘴咧到耳根子。这个人脸羊身的血红色怪物不屑道:“你小子之前还不是啥都不懂?这会儿打马后炮了?”
闻言,萧逸尘脸色一僵,旋即又是冷哼一声,“你懂啥?我这叫大智若愚,你这都不懂,以后出去就别说是我儿子了。”
“大智若愚个屁,我看你——”饕餮始终是满了一拍,这才反应过来,“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儿子!”
“儿子说谁呢?”萧逸尘一脸懵懂,仿佛没说过之前的话似的。
“你…”
饕餮气极,心里比吃了个死孩子还难受。
但让它跟难受的是,萧逸尘接下来的话,只见他故作恍然之色,嘴里喃喃道:“哦~原来我儿子是在叫我啊!”
这下可是把这只凶兽气得精魄都燃烧了起来。青白业火与血红能量激射,仿佛要将苦海空间炸了。
见它这般模样,萧逸尘也不敢再激怒于它,若是它羊急跳栅栏,受伤的可是他自己啊。一想到那日业火焚身、血脉冲体的痛苦,他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饕餮发泄一通后,也消停下来,也说话,它已经见识到了这小子的毒蛇,哪怕它再生出十个脑袋来,也说不过萧逸尘。
气氛渐渐冷却下来,屋内唯有凝滞的黑暗,两人都“默契”的等待夜深,等待昨夜那两人一牛的出现。
萧逸尘眼眸清亮,哪怕在黑夜中依旧泛着微光,他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补足了觉,如今异常清醒,因此才有精力与饕餮扯皮。
小轮椅已经准备好,他可以自如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