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摸摸梁西平的脸,滚烫,他又不开口说话,她也不知道梁西平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好像哄小孩一样哄他下来,“西平最乖了啊,就听这一次话,以后姐姐再也不烦你了。”
梁西平扶着车门站了起来,挥开梁桢,“你在说什么……好恶心。”
梁桢正要去搀他的手停在半空。
医院的人比学校还多,所幸梁西平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看过后开了点药,然后就打发他们找病房输液去了。
床位没了,梁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安顿好梁西平后,她回家拿了小毛毯过来,还带了粥。
她给梁西平盖好毯子,调慢了滴液的速度,把粥递给他,“空腹输液难受,吃点东西吧。”
输液见效快,梁西平已经清醒许多,“谢谢。”
他喝完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空了,梁桢就坐下来拉过毯子的边角盖在身上,缩成一团靠在梁西平旁边。
梁西平有点惊讶。梁桢很少对他做出这种程度肢体亲昵,而且他们刚刚吵过,他还用那种态度跟梁桢说话。
梁西平让了半张毛毯给梁桢,她没什么反应,似乎已经睡着了。他尽量不调整坐姿,以免弄醒她,一直到护士来换吊瓶。
“麻烦你把滴液调慢点,谢谢。”梁桢条件反射一样抬头对护士说。
护士走后梁桢把位置让给了别人,她靠墙站在梁西平对面,旁边的盆栽里种着散尾葵,接近一人高,郁郁葱葱,远看像株小树。
梁西平突然想到有一次语文课上老师点他回答问题:用比喻的修辞手法,谈谈你对家和亲人的理解。梁西平没什么概念,翻开作文书照着读,“家是遮风避雨的大树,亲人是互相攀附的根茎,无法分离。”
无法分离吗?
可是王丽敏和梁晓辉离婚就用了一上午,梁晓辉去西城,甚至都没告别。
他们干脆利落。
根本没有谁会离不开谁,梁西平看着那盆散尾葵想。
梁桢先开口打破沉默,“他们离婚了。”
“嗯。”
“想跟谁走?”
“都一样。”
梁桢点头,梁西平发现她视线一直落在盆栽上,但好像放空了什么都没在看。
过了一会儿,梁桢低声说了句话,梁西平没听清,“什么?”
他看着梁桢朝他走过来,看着她把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看着她望向自己温柔又清明的眼神。
“姐姐舍不得你。”
心脏像被人攥住了轻轻揉捏,几乎让梁西平感觉到呼吸困难。他想动,却发现胳膊灌了铅一样重,怎么都举不起来,他想说话,张开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梁西平眼睁睁的看着得不到他反应的梁桢失望的放下手。
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回应你,为什么我只会让你难过。我哪里有资格说你恶心,明明我才是最虚伪,最自私的那一个。
“西平,西平!”一个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来。
梁西平猛的睁开眼睛,梁桢的面孔和梦境的最后一幕重合。他试着挪动了下身体,然后从快递站里间的破沙发上坐了起来。虽然浑身像散架一样,但不至于跟刚才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都伤在哪了?”梁桢眉头紧锁,伸手摸摸梁西平裂开的嘴角,顺便擦掉他流到下颌的眼泪,“很疼吗,怎么还哭了啊。”
自己如何在干活的间隙睡着的,梁桢为什么找到了这里,刚刚是梦也好,是真也罢,或许两者皆是,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想考虑了。
他现在只想抱抱她。
于是也这么做了。
“你舍不得我,真好……你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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