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城市春季很短。
脱掉冬衣,还没穿上几天长袖,就进入了潮湿闷热的梅雨季节,随之变得压抑的,还有一中高三部的空气。
挂在每个班黑板正中央,用来倒计时的日历越来越薄,彰告着距离高考所剩的时日无多,教学楼里到处张贴着鼓舞士气的横幅,千言万语,只争朝夕。
自从十一月份之后的小半年里,梁桢像拼了命一样的学习,每一天都是背书,做题,写一沓又一沓的试卷,从冬季一直到夏季,整个人也仿佛逐渐丧失了跟人交流的能力,有时候一周跟梁西平都说不上一句话。
梁西平不敢开口劝她。
他知道上大学几乎成了梁桢的夙愿,但是那天晚上,被梁西平噎了几句后,正在气头上的王丽敏对梁桢讲了这样一句话:“成天上学上学,也没学到什么好东西!我看你以后就别上了。”
梁西平看到梁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尽管知道那也许只是一句气话,梁西平仍觉得极其不可思议,王丽敏的偏见和固执简直没有道理可讲,他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要当着王丽敏的面掀桌子,梁桢拉住了他。
王丽敏闹够了之后,自己到卧室关上门,打电话给他们的大舅妈哭诉儿女不孝,留下客厅的一片狼藉。
梁桢接连受到惊吓和打击,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还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梁西平心都揪了起来,他想抱一抱她,伸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握紧拳头放下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对王丽敏的顶撞居然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梁桢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才逐渐缓和过来,她自己抹了两把眼睛,开始收拾客厅,梁西平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
梁桢弯着腰扫地的时候,平静的对他说,“西平,谢谢你刚才帮我讲话。但有些事情谁都帮不了我,你明白吗?”
那一瞬间,梁西平非常想回答她:不是这样的。
最后还是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