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抿着好看的嘴角,做了一个尴尬的表情,然后有些窘迫的说道:“……可能我的话让你误解了,我没想问你去不去,我只是单纯的想吓唬你。”
许业突然无比郑重的说道:“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这些天,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灵魂和身体的拷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强迫自己清醒,强迫自己活着的意义全都变成了寻找那个真相。”
对于许业的话,十四诗倒是没有多少的意外,只是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了一句“真相……你要的东西倒是一直都没变呢。”
抬手从新去拿刚刚被她丢在一旁的许业的心脏,只是十四诗从新去拿许业心脏的时候,不知为何,碰到了旁边的手术刀,鲜血瞬间从指间流出,然而十四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将沾着自己血液的心脏,丢到了那个小匣子里。
在心脏接触到匣子的瞬间,无数奇怪符号组成的金色术式,从匣子的内壁喷涌而出,缠绕包裹住许业的心脏。原本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和匣子融为一体,从新焕发出生机的缓慢跳动起来,匣子外壁的石刻浮雕,隐隐的渗出青玉色的光感。
许业的意识突然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境界,四周是透明的壁垒,与原来的世界隔绝开来,渐渐的一切感官消失。
在十四诗合上匣子的瞬间,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那么,祝你得偿所愿。”只是许业已经听不到了。匣子被闭上的瞬间,许业的意识彻底消失。
十四诗将匣子从新放回满是灰尘的巨大柜子上,然后将许业的身体丢进灵之塔永远不会熄灭的蓝色火焰里。
望着翻滚的火舌,十四诗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殿里,若有所思的发着呆。
突然,翻滚的火舌化作一柄青色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十四诗的心脏。十四诗躲闪不及的被火焰化成的利刃直直的穿过胸膛。火焰熄灭的瞬间,十四诗的胸膛上,留下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洞。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实际上包含着匪夷所思的空间操作,十九重空间的界能构连同时将一个能核小界进行千亿级别的极限压缩,空间崩塌的瞬间同时进行空间的撕裂与传送,连同湮灭宙物质与巨大的界能反映一其被传送到十九重之外的空间,只留下一个空寂的黑洞,那是还没有弥合的空间残迹。
十四诗面目惨白的对着虚空中的某处,说出了一个名字。“涂殊。你想干什么?”
果然,从虚空中款款而来的正是涂殊夏尔马,面对十四诗的愤怒,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平静说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果然变弱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弱。”
“是吗?如果只是为了这种事情……那么下次麻烦你礼貌点直接用话来问我。不要随便用刀来问候我。”十四诗有点艰难的修补着胸口巨大的伤口,燃烧灵魂的无色火焰被扑灭的瞬间,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看似是普通的疗伤的术式,实际却暗藏玄机。如此巨大的空间扭曲所造成的空间的残迹是数百万年才足以消弭的。十四诗的伤口,带着空间的裂痕,理论上需要同样的时间才可以愈合。
看似缓慢的愈合速度,实际上十四诗已经以万年为基数,操纵着局部的时间。
但是这样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速度,对于十四诗而言显然是狼狈的,这样程度的攻击本应在触碰到十四诗的瞬间,消弭在时间的河水之中,不留一丝涟漪。
涂殊看在眼中,也不点破,突然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这样帮许业,值得吗?或者说,许业这样利用你,你还要如此帮他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十四诗闭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现在这个样子装傻,毫无说服力,一个钟头之前,你还强的如神祇一般无二。如今界能弱到这种地步,连虚张声势都做不到了。”涂殊有点悲悯的看着虚弱的十四诗。
十四诗回答了一个看似无关的答案。“他会回来。”
涂殊显然听明白了这四个字之后包含的一切,久久,他突然认真的看着十四诗,然后神色冰冷又冷漠的问道:“就算如此,然后呢?”
十四诗收拾好狼狈,平静的回答道:“跟我们杀个不死不休。”然后她突然笑了,笑的毫无温度却又倾倒众生,十四诗笑着说道:“很有趣的宿命吧。”
“无聊,就算对手是许业,我也绝对会赢。”涂殊似乎真的觉得无聊,眼神里是波澜不惊的决绝。
“无聊吗?你不就为了跟他真正的一决胜负。才没有阻止我吗?”
“我不阻止你,是因为我觉得他根本不会从阿卡萨耶回来。亿万年来从来没有人从阿卡萨耶回来,你真的相信他会回来吗?”涂殊头也不回的说道。
“无论他会不会回来,这都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或许我并不希望他回来。”十四诗突如其来的哀伤,已经转身离开的涂殊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十四诗说道:“你知道你和许业为什么都变得弱小不堪了吗?许业多余的是梦想,而你多余的感情。”然后带着没有一丝多余的决绝离开。
留下十四诗不置可否,她最后看了一眼青色火焰。
有些东西亘古不会熄灭,譬如梦想,譬如这人间的无尽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