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铭等在病房,希望可以从护士或是家属的对话中得到些信息。可是护士正在安静地记录数据,而家属迟迟未来。
突然,蒋铭听见一声熟悉的“滴——”,心跳监护仪的屏幕上变成了一条毫无波澜的直线。
几位护士迅速展开抢救。数分钟后,黄昌平还是没能熬过去。
似曾相识的画面。
操!蒋铭暗暗骂道,飘出了病房。
这时,季邵杰一手提着果篮,一手紧握手机,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东张西望地喊道:“蒋铭!蒋铭!”
蒋铭:黄昌平刚死。
季邵杰放下果篮,盯着手机屏幕拍了下大腿,“死得好,那你可以和老黄无缝对接交流了。”
蒋铭:我到现在只见过一个女孩的灵魂,因为那天是头七,我和她有了实体,她才认出了没有影子的我。
季邵杰虽然看不见蒋铭,也无法从短信中揣测蒋铭的语气,但现在的气氛,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季邵杰都倍感压抑。
如果蒋铭还在,他现在肯定默默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双手抱紧低垂的头,没人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季邵杰贴着icu的病房门,看见死后的黄昌平,忍不住哆嗦了下,身体像触电般弹开。
他说道:“我还害怕遇见黄昌平家人什么的,为了装得像特意买了果篮。这人都死了,家人怎么还没来?”
季邵杰见蒋铭没回答,继续说道:“你能随便进icu,快去听听护士怎么说的。”
死都死了,还能怎么说。蒋铭这样想着。刚才那条直线,让他想起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暗红的血渍盖住了大半张脸,惨不忍睹。
蒋铭不想再看见类似的场景,扰得自己心神不宁。
黄昌平的家属姗姗来迟,一眼就能看出扎着马尾的中年妇女是他的妻子,而妇女身边的少年是他的儿子。
在妇女签字时,蒋铭得知她叫陈丽芬。
陈丽芬面对丈夫的死,表情麻木,不像蒋铭的母亲那样竭嘶底里,如经过长期煎熬已逆来顺受。
蒋铭觉得很奇怪:飞来横祸,有几个人能如此淡定?
反而黄昌平的儿子,忍不住哭了。
季邵杰此刻显得很多余,但他厚着脸皮走到陈丽芬身边,把果篮递给她,:“我是老黄朋友,得知消息后本想来看看他,谁知晚来了一步。”
陈丽芬没拿果篮,反而警惕地打量着季邵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小李。”季邵杰张口就来。
陈丽芬说道:“我老公从没提起过你。”
季邵杰管她怎么说,继续问道:“够惨的啊,听说这场车祸还死了一个人。”
陈丽芬没吭声,拉起儿子快速往前走去,明显是在刻意回避季邵杰的提问。
季邵杰想跟上去,马上收到蒋铭的短信:我来跟着她,你在这等我。
蒋铭尾随其后。
在护士前台,医生对陈丽芬说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丽芬叹气:“我能理解。”
医生似是安慰她:“其实,黄昌平昨天的状态勉强还算稳定。他原本的病情就不容乐观,突如其来的车祸,实在是雪上加霜。”
陈丽芬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见儿子哭得厉害,才帮他擦着泪说道:“就当你爸终于解脱了,你也知道他那病活着也不好受。”
少年还无法承受生死离别的悲痛,他转身面对墙壁,肩膀剧烈抖动着。
蒋铭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一惊:原来黄昌平本身患有重疾,真正致死的并不是这次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