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闻言,激动的连连踱步,道:“公子所言,实乃金玉良言也!将士们征战沙场,所牵挂的其实都是家中父母妻儿。今我免其家赋税徭役,士卒皆知家中父老安好,其心自然安定。好、好、好,此策极好。公子还有何大略?”
刘和笑道:“收了民心和军心,内附乌桓便不足为虑了,可趁势剿抚并用,顺者昌,逆者亡。如此安稳了军民之后,便可设法再结收复玄菟郡、乐浪郡,讨伐高句骊和三韩了。”
田丰道:“敢问公子,乌桓如何剿抚?”
“自光武中兴以来,我中国之四夷,不论何族皆叛服不定,究其根源,一是因为心中不平,二是地方官吏苛待于他。”刘和看着田丰说道。
沮授讶道:“何解?”
“我大汉周边,蛮夷众多。边远之地归附的蛮夷并不缴纳税赋,只由其大首领每年向天子纳贡即可,这且暂不去说。只说在我幽州腹地,尚有三股蛮夷,最为势大。其一为三郡乌桓,其二为玄菟郡、辽东郡的夫余,其三为盘踞在鸭绿江地区的高句丽。乌桓因曾助光武夺取天下,故汉室待之极厚,特许其中某几部姓不必向朝廷缴纳税赋,其余蛮民,也只需每人每年交纳四十钱即可。而与之紧邻的夫余,因秦灭燕国依附于秦王,当时约定,每年向朝廷出赋税二千零一十六钱,每三年再出贡赋一千八百钱。其普通民户每年出幏布八丈二尺,可以用来制作羽箭的鸡羽三十根,以充赋税。我大汉建立以来,夫余的税赋也是照秦时数目收取的。”
“诸君又可知高句丽的赋税更比夫余还要重。夫余是以户为单位收取赋税,高句丽却是以口为单位收取赋税,成年高句丽蛮民每年需缴布一匹,七岁以上未成年人也要缴布二丈。要知道,高句丽与夫余相邻,双方声息相闻,同是蛮夷,为何厚此薄彼?是故高句丽常常拖欠赋税,一旦地方官吏稍有催逼,便聚众作反,实则都是心中不平之故。若要安定外夷,便当重新与之约定税赋。如此一来,夷民必人人心悦诚服,不但不会再反,甚至还会拼死为大汉征战,何乐不为?”
沮授道:“原来如此!征召在军的夷兵,则比照汉军之例,免其家赋税。从军所需的一切兵器铠甲粮食等,皆由军中供给。如此一来,想必诸夷应当会真心顺服我了吧!”
“这些小人怎么可能?必须汉化他们,他们没有文字也没有历史记载,故让其各个首领之子女,入我大汉学习儒家经义,著我汉家衣冠,说我汉家之言,如此三代之后,可还是蛮夷?不亲汉者,杀!!其次,将汉民迁徙至辽东之外,移民实边,巩固疆界。”
“公子之谋甚大!”
刘虞皱眉道:“吾儿所说三策,第一策改革赋税,是为收民心;第二策免去士兵家中赋税徭役,是为收军心;第三策降低蛮夷赋税,是为收蛮夷之心。这三策皆是妙计,只是归根结底,就是减税,都使得官府所入大大减少,长此下去,幽州还能有足够的钱粮养兵吗?”
刘和笑道:“熹平元年,全国清查户口,幽州共有百一百八十余万人。这数十年来,虽屡有征战,但总体来看还算安稳,计其人口,当还有一百五十万左右。除去归化的蛮民五十万,还有一百万人。以五口为一户,计有二十万户。所谓三年之蓄,则有一年之积。以此算之,可以四户抽一丁,而不至于影响民生。如此,则可征兵三、四万人。如今虽然减免了赋税,但幽州之兵总计也才四万三千人而已,又怎么会养不起呢?须知,以前郡县收到的赋税还需要上交朝廷,中间还可能会被各级官吏侵吞,运输路上还有损耗。而现在父亲持节主掌幽州,冀州、青州也没支援,现在幽州对朝廷来说就是累赘,不问朝廷要钱,朝廷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收来的钱粮赋税全部都可以自行留用,即便减少了赋税,养活这五六万兵马和各郡官吏仍是绰绰有余的。”
刘虞闻言,心下默默盘算了一阵。即便单算汉民,以三十税一的粮赋,若每户能有五十亩地,亩产按最低的二石来算,一年所收的粮税也该有一百万石。就算除去四万户军户的粮税,也还能收到八十余万石。以每名士兵战时每天吃四斤粮食计算,足以养活近七万大军。
这还只是汉民的粮税而已,其他还有户税、商业税等税种,还有蛮民需要交纳的赋税。这样算来,的确是足够养兵而有富余了。
但是问题来了,要是全幽州实行新税制肯定会受到地主豪强的抵制?
“如今广阳、右北平、渔阳、代郡四郡边乱之地,豪强地主早就逃亡,士族势力衰弱,然欲速则不达,代郡、渔阳虽听刺史府号令,可还在观望,真正在手的只有广阳和右北平,所以当以州治广阳郡始,右北平次之。”田丰道。
“既然大计已定,公与随吾儿去右北平辅佐之。”刘虞道。
“诺!”
“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