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野鸭湖接应慕容济、乞伏须残兵的鲜卑段部首领段珪站在湖边上极目远眺。此时正值暮春,湖面碧波荡漾一望无际,湖面上的风呼呼地吹着寒气袭人,湖岸四周的大树在风中来回地摇摆,飘绿的枝叶和着风声出悦耳动听的哗哗声。
他的斥候骑着马飞奔而来。
“首领!慕容济的大军在渔阳城下遭到汉军骑兵地突袭损失惨重,现在部队已经撤到野鸭滩。”斥候下马道。
段珪一惊不敢置信地问道:“乞伏须呢?”
“他的部队攻打东城门接到消息后已经撤回野鸭滩。乞伏首领派快骑来催我们迅向野鸭滩集结,他们从渔阳城下撤退时非常仓促,丢弃了大量的补给急需得到补充。”
“乞伏首领可说了他们的粮草军械还能支撑多长时间?”段珪急切地问道。
“食物已经告罄,马草暂时还能支撑几天。一万多匹战马都集中在野鸭滩如果没有草料很快就会失去战斗力,到那时他们就是想撤回广平都力不从心了。”
“慕容济还剩下多少部队?”段珪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
“乌蒙贵和呼延连跑得快抢出了两千多人。银雕、黑雕等部落损失惨重,基本上已经全军覆没,据说只剩下一千多人了。宇文化、慕容睿、慕容麒都战死了。”
段珪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慕容济的部落完蛋了!这样一来慕容大首领一统慕容家族的计划估计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大首领非常清楚汉人的实力,虽然他一再对各部落酋长说汉人不堪一击,其实只是想诱使他们出兵而已。大汉几百年的根基岂使一朝一日就可以战胜的,许多人过分轻视了汉人结果自食恶果,汉人不可小觑。”说着话的是段珪之弟段风。
“右北平的程普、渔阳的田楷、幽州刺史刘虞、辽东白马公孙瓒,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现在还有个讨虏营刘和。”段风补充道。
“既然如此溃败!也就是说汉人的其他援军还会源源不断的从其他地方赶到渔阳城来。”段珪思付道。
“乞伏部怎么说?”
“他什么事都没有传来,只是催我们立即赶到野鸭滩把粮草尽早运去。”
“但是现在大首领出兵的目的都已经达到,是不是要撤军了?”段风皱着眉头轻轻说道。
“临行前慕容大首领一再嘱咐此次出战不求攻城掠地,只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我们的目的只有三个,一是利用攻打渔阳城削弱慕容济叔侄兵力为吞并他部做准备;二是诱使拓跋部落和他的心腹乌桓人提脱攻打上谷,借机消耗他们的实力;三是重击汉军毁灭性地掳掠汉人财物,为将来侵占幽州做准备。现在这三个目的都已经达到!乞伏须不但不着急撤军反倒要求我们快赶过去集结,还催粮?他是不是被失利冲昏了头脑?”
“野鸭滩现在有将近七千大军,乞伏须就是要撤退也需要把士兵们吃饱了才行。我们还是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吧,明天就能到野鸭滩了。”
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艳丽的朝霞上光彩夺目,沽河静静地躺在平原中央清澈的河水上,飘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两岸都是浓密的灌木丛,半绿半黑悄无声息地卧在沽河身旁。
刘和骑在战马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沽河。
沽河的这段河面不是很宽大,约四十几步的距离,十几条木船正在河面上来回忙碌着把士兵和战马运到对岸。
刘和部在突袭战中大约损失了五百多人,两百多名伤兵还在渔阳城里养伤。他带着三千七百多名骑兵战士昨天下午从渔阳城中穿过,由渔阳城北门外的木桥渡过沽河,急行军一百多里赶到此处。他命令部队一边在河边休息,一边趁夜再次渡过沽河。此处距离野鸭滩七十里,距离野鸭湖八十里。
刘和的思绪又飞回到昨天那间议事的屋内。
他的提议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除了极度渴望胜利的父亲刘虞。
刘虞的压力非常大!马上就要进入夏种季节了,但鲜卑人的入侵似乎才刚刚开始,这让他心急如焚。如果不能在夏种之前赶走敌人,今年幽州的田地将荒芜一片颗粒无收。没有哪个百姓会在敌人随时冲进家园的时候,还会固守在田地上种耕。下半年没有收成幽州的百姓将怎样生活冬天怎么办?没有收成国库就更加匮乏,幽州的经济展扩充军备都会成为一纸空谈。
刘和的建议非常冒险但非常具有诱惑力。
渔阳都尉田楷言辞激烈,希望刘虞放弃这个冒险,还是固守城池为上策。鲜于辅不置可否他不知道刘和的计策会不会成功,但直觉就是刘和有些一厢情愿,似乎轻视了敌人的智慧。阎柔站在田楷一边。他认为在胜算不大的情况下,倒不如集中力量固守城池再招援军。
刘虞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就像当初在赴任幽州时他信任自己儿子一样,他相信儿子一定会成功。
他对刘和只说了一句话:“所谓忠孝不能两全,为国尽忠就是大孝。”
刘和望着自己面前这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望着他脸上不符合他年纪的深深皱纹,望着他坚毅眼神内的睿智和信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这样的父亲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刘和激动地跪下给父亲刘虞必恭必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去。
“主公!”
“嗯?”刘和听到关羽在喊他。
“对岸还有三四百人渡河,马上就要结束了。主公到前面树林里去休息一下吧!”关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