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田间地头,已热闹了起来,无数扛着锄头,牵着牧畜的百姓开始走向自家田头,由于白檀青壮人口不足,许多妇女便拖着不大的娃儿下地,将小孩往田头上一放,便自行去劳作,渐渐的,能爬会跳的娃娃们便汇聚到了一起,摸爬滚打起来,不时有受了欺负的小娃娃哇哇哭叫着去找自己的妈,得到安慰破啼为笑以后,又耐不得一人的寂寞,看着小伙伴们玩得热闹,便又慢慢地凑上去。
有老人干得一会儿累了,便坐在田埂上,喝些凉水解渴或吃些干粮充饥,显得十足的惬意。稍歇片刻,便又兴冲冲的去伺弄土地,在白檀的新政下,这些田里的产出除了少数要上缴为赋税以外,其它的可都是自己的,秋来收得越多,自己便得到越多,由不得不小心伺候着土地。更有一些军属,这土地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不须缴一分赋税,那干劲就更足了。
欢笑声、哭闹声、牲畜们的叫声,更有一些嗓门好的婆娘高声唱起白檀的俚曲,一路行来,倒是热闹非凡。
四下已充满了半黄,麦子已长得颇高,风抚过麦浪涟漪开来,让人看见便不由得期待起秋收的丰硕,曾经战火造就的荒凉,如今已丝毫不见影踪,不得不说,人类自我疗伤本领还是挺强的。如果不是远处坡地上那一处处高耸的坟莹,和插在坟头上还可勉强分辩得出颜色的红花绿纸,那这里几乎可以类比世外桃园了。
走得久了,便有人认出刘和一行人来,不时有人从田间地头走到路边,向刘和施礼,刘和也笑着一一问话,问他们的身体,今年的生活,家里的境况,粮食能不能支撑到秋收?繁复而仔细,几乎包罗了所有一个家庭里可能遇到的问题,这让慕容语嫣和慕容坤十分的惊异,二人都是草原的贵族,这些小民在他们看来都是贱民,给他们一个笑脸已是天大的恩赐,又那里知道这么多的家长里短。
“刘将军,看来你还真是挺会收买人心的,这么一番嘘寒问暖,还不让这些贱民对你死心塌地么?”慕容坤讥讽地道。
刘和正色道:“小帅,为什么说他们是贱民啊,在我看来,他们和我没什么不同,也可以说,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你想想,没有他们,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拿什么去抵挡你们的入侵,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支持,才有我现在的地位,权势。与你们草原上的那些普通牧民一般,没有那些牧民,你们怎么生活,你们放牧么?你们懂怎么挤奶么,你们懂怎么制作酥油茶么,只怕连最简单的将牛羊养好都不懂吧?”
慕容坤冷笑,“我是高贵的草原雄鹰,我的任务是骑上战马,拿起武器去战斗。”
刘和哼了一声:“是啊,拿起武器,来抢,来夺,来杀死这些普通的百姓,抢夺他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辛苦织出来的布匹,然后用这些沾满鲜血的战利品来奉养你们豪华的生活,是么?”
他扬起马鞭,指着那些还在田里耕种的百姓。
慕容坤脸一红,反驳道:“刘将军,你用不着教训我,去冬你杀入草原,是怎么对付金雕部落的,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斩草除根,要真论起手段,你比我们更残忍。”
刘和大笑,“小帅,你也承认这残忍了,但我只是做了一次,你就会愤怒,因为我杀的是你们的同袍,但你们每年都来我幽州掠夺,你说说,是死在你手里的幽州人多,还是死在我手里的草原人多?我屠灭金雕部落,是因为不能让你们知道有白草泽这条秘道,那时的我太弱小,禁不起你们任何一个部落的反扑,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你们每年来袭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慕容坤不由语塞,他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对于这两族之间的仇恨,但凭这么辩来辩去,又如何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