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盐场数天来终于冒起了炊烟,但无论老少,虽然吃饱了饭,脸上却没有一丝欢愉之色,不确定的未来让他们忐忑不安,在熊武几人的安排下,无论老少一齐上阵,削竹为枪,垒土为墙,不分昼夜地拼命干着。万余人集合起来的力量是巨大的,一天一夜过去后,在三河一座简易版的城墙奇迹般地竖了起来。
此刻的县城县衙,县令秦海看着面前衣衫破乱,浑身血迹的几个盐商,头皮都快要炸了,“你们说什么?三河盐工造反了?怎么可能?田家的三百族兵呢?庆达呢?那里守卫的一百官兵呢?”
“县君,庆达被那些泥腿子杀了,士兵也被杀光了。”盐商哭诉道。
秦海眼前阵阵发黑,三河,那是渔阳三大盐场之一,那里出了问题,太守会砍了自己的脑壳当球踢的。该死的,盐工为什么要造反,秦海也猜出了一二,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贪抚恤盐工的那一点银子和粮食,这一下祸事来了,倘若让上头知道这些盐工是为了什么造反,自己的下场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想到了。
“快!快去请县尉袁君,对了!还有田家的大少爷,都请来,全都请到县衙来!”秦海失态地大喊道。
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赶快将这些泥腿子扑灭了,封锁所有的消息,才是上策,想到又不知要破费多少银子才能堵住一些人的嘴,秦海只觉得胸口火辣辣地痛,完全是入不敷出,这一次铁定是要亏大本了。
这时距离三河盐场不远的一座山林里,太平道渠帅程远志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嘴里嚼着草根,脑子里却回味着当初大贤良师的教诲,要扶危济困,救百姓于贫苦。
“渠帅!渠帅!”一名太平道信徒喘着粗气跑来:“罗小旗主回来了。”
程远志一下子跳了起来,“真得么,快带他过来!狗婢的,这一回让我等得上火!告诉大家伙,准备家伙,我们要出发了。”
此刻县衙的县尉袁晨浑然没有将三河盐工叛乱放在眼里,一群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泥腿子而已,即使他们杀了三河的官兵又能有多少兵器,顶多几百支长枪加上几百把刀,箭他们没有,弩他们没有,战阵?笑话,这些泥腿子懂吗?一鼓而下而已。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不是这么说,在秦海面前,他面露难色,告诉对方,三河可是有数万人口,光是精壮就有三四千人,自己手里这一千士兵兵力有所不足啊。而且长期以来,军队也没有换器械,士兵的刀都上锈了,矛杆都是一用力就折啊,弩弦松软无力,战马都又老又弱,总之一句话,要去剿灭这伙反贼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是请县令赶快上报州郡,请太守发援兵吧!
秦海心里滴血,这事要是敢告诉太守,还用请你这个兵痞来么?一千兵?你袁晨手里有八百兵就不错了,不要以为本县不知道你吃空额,拨下来的军费十有四五落入了你的腰包,那些崭新的兵器,恐怕都被你倒卖给了那些豪绅武装吧?
心里发恨,脸上却还得带着笑,好话说了一萝筐,终于以五万钱的开拔费换得了袁晨的出兵,看到袁晨满意地笑容,秦海恨得牙痒痒,这五万钱大半得他自己掏腰包啊。
田家大少田鹏冷眼旁观,这事轮不到他家出头,而且现在他手里的实力还不如袁晨呢,这次来是为了维护他田家的利益,他的实际话语权还不如袁晨。
看到袁晨一脸轻松的模样,田鹏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袁县尉,不要大意,虽说只是一些盐工暴动,但也要小心啊,之前南方交州、扬州的叛乱也是由一些农民掀起的。”
袁晨呵呵一笑,向田鹏一拱手,“大少放心,些许小贼,焉能作乱本县,您就等着看好吧,今天我就作好准备,明天一早出兵,后天就可凯旋归来,将那些乱贼和脑袋挂在县城的城墙上,看看还有没有人敢作乱!你田家的盐,一担不少。”
次日午时,袁晨率部到了三河,看着那凭空多出来的一道矮矮的简易的城墙,瞠目结舌之余,也不仅摇头晒笑,从他这里看过去,那道简易的城墙之后,更多的人手持的木棍竹枪,只有极少数的人拿着长矛大刀,身上披着凯甲,想必是从杀死的士兵身上夺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