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想道:“只要收集到足够的罪证,不动则已,一旦发作,必能使渔阳田氏灰飞湮灭……只是,在动手之前,需要谨慎严密,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田丰对牵招、简雍说道,“动用隐元武卫谍报人员,从明天开始,你们什么事儿都不要做,只悄悄地去打听这渔阳田氏历年来做下的恶事,一一回报给我。并要打听清楚他族有多少人,与他们联姻的又都有谁家,平时和他们来往密切的又都有谁,并及其门下宾客、死士。”
二人应诺。
田丰又笑对牵招说道:“子经辛苦了!自你走后,我朝夕盼望,今天总算把你等来了,不要因为田览坏了心情,——一渔阳城刚好今儿个有集市,买些鲜蔬好肉,沽些美酒,晚上不醉不休!”
诸人是真佩服田丰了。主簿平常看起来文文雅雅的,这一出手就要灭人全族。冒着被刺杀的风险,灭人全族,还又跟没事儿人一样,还有心思买酒菜请他们喝酒。
谈谈说说间,立等片刻,随从军士已经将酒肉菜买来,诸人穿过集市,回到郡府。
到了郡府后,田丰叫简雍从屋里取出七万钱,和两个军士一块儿给田览送去,吩咐他们:“见到田览后,务必笑脸迎人,不可露出马脚,使他提早警觉。”
接着田丰又叫从吏把买来的酒肉菜拿去后院舍里,他想把没有把箱笼里的竹简案牍铺完,这会儿看去,大约有人接了手,已经都铺陈完毕,整整齐齐地排列院中,放置时间较长的竹简带些黄色,放置时间短的还保持着青翠。阳光之下,青则欲滴,黄则温婉,皆如玉也,放到一处,极是好看,再配上简上的墨字,更是喜人。
牵招小心翼翼地不踩到它们,捡了一卷来看,展开来,见最上头从右到左横排三个墨书隶字:“户籍簿”。下边是竖排的几行,字迹较小,最右边一行写道:“渔阳县二万四千七百一十三少前”。他问道:“这是郡治的户籍簿么?”
田丰答道:“有户籍簿、有财税簿,有公文,有州郡的命令。近年来的案牍都在此了。”看了看牵招的拿的这个,又道,“这是四年前的户籍簿了……近年疫病连连,灾害不断,百姓或病亡或流离,十年前郡治还有户近三万六千户,四年前就只有二万四千多了。今年更少,不到二万户。”
想要了解一个地方是越来越好还是渐渐变坏,户籍簿上户数的变化最具价值。如果越来越好,户数肯定增加,而如果户数越来越少,只能说明要么年景坏,要么长吏坏。
听田丰说到疫病,牵招叹了口气,将竹简放下,说道:“前些年疫病,招家也有人亡。”
就在这时,简雍他们骑马归来。
田丰问道:“顺利么?”
三人翻身下马,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个竖子,欺人太甚。”
“怎么了?”
“我给他送钱去,他却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只派了个老苍头出来,那苍头不过一个卑贱的家奴,却也倨傲,傲慢看人!鼻子里哼哼唧唧,说些话高高在上,呼来喝去,倒似是我三个的主人!要非主簿吩咐我们谨慎,当场便要拔剑,给他好看!”
田丰好言宽慰:“劳你三人受累了。且将怒气忍下,等来日动手时,这个苍头便交给你们整治。”
一军士问道:“田公,打算何时动手?”
“不是说了么?先要查清他们做下的恶事。”
军士们当然记得田丰说过的话,他们只是等不及了,恨恨说道:“恨不得明天就灭其族!”
田丰说道:“我知你们着急!过了今夜,联络上隐元武卫后,你们就分头各去,细细打探。早日查清,早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