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指挥甲士这一番布置,里坊中尽是人声,热闹非常,喧闹的声音也传进了魏家。有人鬼鬼祟祟的登高窥探,在看见围观百姓都被赶出里坊外时,还没什么反应;接着在看到本里的住户也都被撵出里外时,有些不安。
再又看见甲士分成两部,一部待命,一部将魏宅围住,开始擦刀调弦后,更加不安;再又等看到一个队长穿着的带着几个人搬来一堆堆的木柴,放到宅院墙外,又抬了三根大木丢到地上后,再也按捺不住、看不下去了,马上从高处下来,一溜烟地给魏庚报讯去了。
宅外树上的专职负责监视院内的岗哨把这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大声往下报告:“窥探咱们的魏家奴跑了,大概是给魏庚报信去了!”树下有人,立即将这条情报传递给刘备。
刘备不以为意,说道:“由他去!”
高粱旁观良久,将将军府亲卫营甲士的表现尽收眼底,感慨:真虎狼之士。
他又看了看刘备,不觉想到了什么。
高粱本一中原流民,看见刘和招募流民屯边后来了幽州。因为识字被隐元武卫看中,进行政训教育和监察教育,结业后被安排在刘备身边,此事只有刘和与窦清知道。
他要把这些天刘备的表现全部记下来上交隐元会,上午一战,在邯律庄子里短兵相接,叫他看到了亲卫甲士的勇武和配合,只轻轻一击,便把邯律蓄养的那些散兵游勇杀了个干干净净,自身仅有一人轻伤。这刘备颇有指挥气势,只是高粱搞不懂主公为何安排自己监视刘备,刘备不像是那种会贪污的人啊?只是主公说了句——大奸似忠,外似朴野,中藏巧诈。
他后来又把隐元会关于刘备的资料看了看,心道:“刘备宗室之后,收揽民意,意图抬高声价,在涿郡时又结交轻侠,厮养壮士,欲得彼辈死力,使其为其效死。其志不知终欲何为’?”
高粱凝目观看刘备,见他大冠黑衣,扶剑昂然,立在如冠盖一般茂盛的大树下,郑稻立在左边,牵招和自己立在右边,诸多的虎狼之士踔厉风发,立在他的身后。相比甲士们的临战而喜,相比郑稻的忐忑,红霞之下,不管是装的也好,抑或是真的也好,刘备却是意态从容,令人观之就觉安心,仿佛面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足惧。
就在这时一个队长跑来报告,抓住一名奸细。
队长把他扔到刘备面前,说道:“功曹,这就是魏家的信使,在城外十多里处被我们拿下的。问过他了,他说魏家只派了他一人去关外的一个鲜卑小部落求援军。为稳妥起见,我留下了几个人,命他们继续往长城方向搜索。”
“好!这厮居然暗通敌国!是杀头大罪。”刘备高兴道。
刘备示意左右甲士把这个信使拽起来,打量了两眼,见他发髻凌乱,鼻青脸肿,显是吃了不少苦头,说道:“足下既被魏庚委以送信求援的重任,想来定是魏庚的心腹了。”
这人不说话。
“我也不为难你,只借你一样东西用。”
队长以为他说的是求援信,忙从怀里取出,呈交上去,说道:“俺看过了,这封就是魏庚的求援信。”刘和军队中办有学习扫盲组,军官识文断字。
刘备点了点头,接过来,也没看,问那个信使:“你愿意借给我么?”
队长心道:“原来不是要求援信。”转过目光,瞧这信使。这信使不愧魏庚的心腹,不笨,又有身为俘虏的自觉,猜出了刘备的意思,面色灰败。
刘备笑道:“看来你已猜出了我想借你何物。”
这信使跪倒在地,叩头求饶:“小人只是奉命送信,绝非有意与度辽军作对!求功曹饶小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