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夜的左玉书也得好好查查这个秉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都是带着沉闷的心情度过了这一夜,而清晨的一声惊呼却是把所有人都从睡梦中吵醒。
最先抵达菲儿房间的是左玉书,怎么了?他定睛看去,菲儿一身白色单衣,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阿小不见了菲儿深呼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后左玉语跟李焕然也随之赶来,紧接着他们将这所宅院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阿小的身影。
那么小的孩子能去哪儿,应该是偷偷跑回了她自己的家,想通了这点,一行四人都是一番收拾,急急忙忙出了城,坐上马车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城外的那处村庄。
再次来到阿小家门前,依旧跟昨日那般凌乱,菲儿几人推门进了土坯房,只见里面陈设十分简单,不过一张床榻,几个柜子,此外屋内一片狼藉,像是被人洗劫了一番。
床榻上一个女人静静地躺着,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头发形同枯槁一般散落着,怀里抱着阿小,阿小睡得很香,哪怕这个被窝冰冰冷冷的,也没有妨碍她依偎在母亲的身旁。
左玉语上前探了探阿小母亲的脉搏,只能是无奈摇了摇头,正如那些邻里所说,她的身子早就坏了根本,回天乏术,恐怕一直留着一口气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让她,再睡会吧菲儿强忍着泪水,她在心中发誓,定要照顾好阿小。
这屋内东倒西歪,但凡有些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而阿小的父亲却不知所踪。
李焕然四下向邻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阿小的父亲叶玮好赌成性,这几年来几乎夜夜流连在赌坊之中,从不管她们母女的死活,家中一切值钱的物件都被他换了赌钱,甚至田地也卖了出去。
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两个大女儿卖给了他人做妾,让自己的小女儿天天在街头乞讨,手里一有钱就往赌坊里跑,阿小跟她母亲若是不邻里时常接济,早就饿死了。
简直就是禽兽!
回城的马车上,左玉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花了半天时间处理好了阿小母亲的后事。
还不如让我一枪挑了那畜生。
嘘菲儿做手势禁言,阿小此刻已经睡了过去,母亲的离世,父亲的残暴不堪,这对她来说很是不幸了。
左玉语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看左玉书手里拿着一封信纸思考什么,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憋着气掀开帘子坐到了外边。
这信是亲卫经过一夜调查得来的信息,都是有关秉州城的现状。
怎么样了?菲儿知道他此行是为了解决一些难题。
你也看看吧。左玉书揉了揉眉心,将信纸递给菲儿。
信上所写,秉州城赌气风行,城中有好几家赌坊,其背后都是秉州的大家族所扶持,一些高利贷以及催债人应运而生,个中人一夜暴富的事迹激起了不少人心中的赌性,可多数人还是像阿小父亲那般赌的倾家荡产。
这些赌坊几乎夜夜爆火,完全没有宵禁的顾忌,而在这城中赌到典妻卖子、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口头相传,越来越多的人身陷赌桌不能自拔,对本地的经济发展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可这儿的刺史毫无作为,甚至其中一家赌坊的背后还有他的参与,如此下去,店铺都会关门,百姓不再为了自己理想的生活而奋斗,反而是寄希望于骰子上,期望着一夜暴富。
菲儿皱着眉,她深感此事不简单,官府不抑制这种行为,反而大力发展,此中定是有利可寻。
回到城里安顿好阿小,根据亲卫的传信,左玉书带着李焕然来到了一家酒楼,他们包下二楼一处临街的包厢,正对着一家赌坊的门口。
而菲儿跟左玉语则是回到先前左玉书用商人的身份租下的宅院里,阿小还需要安抚。
我们来这做什么?李焕然靠在窗边问道,虽然不知道他左玉书什么身份,但大概知道他来自钦都,身上的官职应该挺大。
等。桌上的饭菜左玉书一口没动,只是死死盯着赌坊。
正说着,赌坊来来往往的门口有一个男子被人架着丢了出来,被丢出来的正是阿小的父亲叶玮。
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肯定能赢求求你们了叶玮口中不断哀求着,丝毫不在乎他人异样的眼光。
你还有钱吗?赌坊的打手的恶狠狠问道。
叶玮沉默着摇了摇头,昨天刚拿到手的那一袋钱,他已然输了个精光。
没钱你玩个屁,给老子滚远点!打手往叶玮的面前吐了口痰,这种玩上头的赌徒他们见多了,赌桌上玩红了眼风极一时,现实里卑贱到落入尘埃,再难翻身。
叶玮还想再做些努力,却是被人一脚踹倒在地,疼得他半天起不来身。
看到这一幕的李焕然不知为何心里吐了一口气,巴不得再那人在踹几脚。
这就把钱输光了,真是比小爷我还会玩啊
李焕然不禁感叹道,对上左玉书冷冷的眼光这才浑身一抖,急忙解释:你别看我啊,我李家有家训,不让碰这些玩意,不然我阿爷早就打断我的腿了
左玉书这才作罢,虽然钦都里也有赌坊的存在,可按照规定必须在监管下运行,且赌坊的数量十分受控,一旦存在私有的赌坊,面临的必是查封以及惩罚。
而这秉州城大的赌坊有五家,分别由几个大家族跟那刺史在暗地里经营,至于那些小的则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大有持续上涨的趋势。
再看那叶玮身边忽然来了几个人,都是身穿黑衣,体形较壮,其中一个领头的拉着叶玮走到街角说着什么,又拿出一袋钱丢给叶玮。
后面随从递过去一张纸,只见叶玮神情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在做思想斗争,最终他还是在那纸上签字画押。
他喜上眉梢,拍了拍身上尘土,又冲进了赌坊。
这是有人故意在门口放贷吧李焕然再蠢笨也看明白了,输光了身上的钱,赌徒当然心有不甘,只要他们心里依旧存在着那种一把翻身的心理,就永远不会停下来。
而这些放私贷的人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也是他们的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左玉书凝着脸,果然不出他所料,文国是一律不允许民间私自放贷的,恐怕这些放私贷的人背后也有一些势力,否则又怎会堂而皇之在这放贷。
你在这守着,什么时候他出来了就跟上,别暴露自己。左玉书丢下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叶玮这种人,明眼看过去就知道他还不起钱,可为何还有人愿意放贷给他,他得让人查查放贷人的背景。
哎,你让我守我就守啊李焕然脸上颇为不服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左玉书,他总有种不容抗拒的感觉,比他阿爷还甚。
第80章 大鼎山
入夜。
李焕然一脸疲倦的回到宅院,看着面前三人正在大吃大喝,他就一肚子气没处撒。
回来了,怎么样?左玉书示意他坐下,人手不够他也没办法,手下亲卫分作两批,一批去查相关事宜,一批留在这所宅院边上保护菲儿,只能委屈一下这位刺史之子了。
好啊,小爷在那一刻不停的守着,你们倒好,在这吃香喝辣,欺人太甚李焕然没好气道。
这不是等你回来嘛。菲儿婉转一笑,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李焕然也不客气,接过茶一饮而尽,眼神一扫问道:那小丫头呢?
早早睡了。菲儿回道,阿小就像是绷紧了的弓弦,此前一直饱受摧残,现在换了安逸的环境,不知为何天天睡意特别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