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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揉揉眼睛,盯着她,又扭头看看妈妈,没接。

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谈岁柔声问:小朋友,你生病,妈妈是不是一直在照顾你?

男孩点头,是的。

来看病,你妈妈陪着你。生病,妈妈照顾你。多好。你看我,受伤了只能自己来诊所,多可怜。谈岁委屈撇嘴,说话时内心却毫无波澜。

她在孤儿院长大,院长嬷嬷精力有限,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到。

习惯了一个人。

陪这个字,于她而言,太重。

小男孩歪着脑袋,你没有自己一个人来,那个哥哥抱你来的。

也是。谈岁回头偷偷看了黎厌两秒,心中忽觉温暖。

男孩妈妈腰酸背痛,向谈岁抱怨,昨儿孩子感冒加重,咳嗽一宿,一整晚全家没睡好。白天又赶着去上班,下班就带他来看病。忙死了。

谈岁抿唇,可是,你这样说,万一他下次为了你能抱他,故意伤害自己呢?

男孩妈妈愣了。

她刚刚说,脚受伤才需要抱。

黎厌走过来,把谈岁的彩虹糖塞到小男孩手里,扶着她退回凳子上。

他不悦,冷声道:自己受着伤,还多管闲事。

是你把他惹哭的。

第37章 总该哄一哄

身边没了声音,谈岁偏头看向黎厌,却见少年神色冷冰冰的,面上不见笑意。

他总寒着脸,但并不一定就是生气。可这一刻,谈岁感觉,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她攀上黎厌的袖子,手指捏着他袖沿,我没说错啊。你生气了?

黎厌气结,看着女孩葱白的指尖,没说话。

他不说话,谈岁的心里更没底了,捏他袖子的手更用劲了,生怕他太生气就把她一个人扔这儿了。

女孩不安的抿紧唇,小心翼翼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黎厌愣住,眼神缓下来,你没有错。

我只是,看到男孩看病有人陪,妒忌。

看到男孩撒娇求抱,羡慕。

人,确实是我惹哭的。

谈岁还是紧张,盯着黎厌没撒手。

黎厌只好说:是我惹哭的,我没生气。你做的对,小孩哭,总该哄一哄,不然嗓子越哭越哑怎么办?

他说的认真,谈岁所有的紧张烟消云散,她抿唇点头,泛红的眼眶涌泪。

医生又给小男孩开了些药,小男孩看着那一包包刚被叠起来的白药丸,脸都皱成了一团。

谈岁好笑地看着,说:好好吃药,才好得快哦。

小男孩苦着脸,离开时经过黎厌身边,停下来,鬼头鬼脑的对黎厌说:是你把我惹哭的。

黎厌寒下脸,男孩子,你还哭?好意思?

小男孩冲他扮鬼脸,理直气也壮,我是小孩。

黎厌挥了挥拳头,凶巴巴地威胁,正好,我就爱打小孩。

小男孩压根没想到上一秒还在哄人的哥哥会来这一出,顿时吓得呆了。

直到医生来给谈岁瞧伤时,小男孩才反应过来,哇地哭了出来。

又哭了。

黎厌和谈岁面面相觑。

小男孩的妈妈走出老远,听到男孩的哭声,才发现孩子没跟上来,便折回来抱起孩子。

伤口处理完,黎厌扶着谈岁回家。

走上三层台阶,打开楼下的推拉门。往里走是可供住户休息的大厅,墙壁挂有山水画,四角一张圆桌分别配三个凳子,走过大厅,往左拐是电梯。

凭印象,谈岁摁了十八层。

黎厌摁亮二十层的按钮,低头说:记住没,是二十层。

他清越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谈岁愣了下,呆呆地哦了声。

原来是二十层啊,记住了。

门是密码锁,黎厌单手扶着谈岁,抽出另一只手准备去按密码,刚输完两个数字,手又收回。

对谈岁说:密码是000203。

谈岁忙输入密码。

待门打开,黎厌弯腰从鞋架上拿下一双女式拖鞋,放在谈岁脚边,问:密码记住没?

谈岁再三强调,我没记住。

真的没记住。

她会感谢他收留自己,绝对不会有意去记入门密码。

说完,谈岁拍拍胸脯,你放心好了。

就六个数字,没记住还感到很光荣吗?

黎厌垂眼看她,我放心什么?

谈岁:?

须臾,想明白谈岁的意思,黎厌叹气,说:你是偷偷逃出来的,家还回得去吗?既然回不去,就在我家待着吧。

他自问自答,心里早有了判断,完全不用给谈岁回答的时间。

说完,他视线又落在谈岁的腿上,满身狼狈更不用说,只是这旧伤未好,怎么又添了新伤?

我就没打算回去。衣服我都带好了,你看。谈岁炫耀自己聪明似的拍了拍鼓囊囊的书包,话里满是高兴。

黎厌哽了半晌,心中酸涩,违心地夸,有先见之明。

他又重复了一遍密码,不厌其烦地问:记住了吗?

谈岁乖乖重复一遍,用力点头。

女孩眼中泛着泪光,雾蒙蒙的,像是哭过好长时间。眼是肿的,眼眶周围红红的,即便是笑着,却仍像藏着泪。

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谈岁手撑着墙壁,穿上拖鞋,弯唇笑说:谢谢你。

黎厌从她身上别开目光,真想谢我,就早点好,请我吃饭。

好!

她不准备给黎厌添麻烦,便自己一个人单脚往沙发那儿跳。

短短一程路,走的慢,整个客厅都回响着谈岁的蹦跶声。

黎厌在玄关看着谈岁一蹦一蹦的动作,手扶上额头。

客厅电视旁有两个香薰蜡烛,

谈岁把书包放在蜡烛旁,翻出另一套睡衣,想去洗澡。

主卧独卫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谈岁抱着睡衣等在主卧门口。

过了一会儿,黎厌走出来。

我可以去洗澡吗? 谈岁说着,抬头。

少年穿着深蓝家居服,睡衣宽松,V领。锁骨半现,乳白灯光下肤色偏冷。

他头发未吹,发梢还在滴水,水珠一滴一滴砸到睡衣里。

谈岁忙别过头,你要不要吹一下头发?这样容易感冒。

黎厌往客厅走。

谈岁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唠叨:晚上洗头不吹头发,脑子容易进水。你不吹头发吗?

黎厌漫不经心,你觉得,我会脑子进水?

他不惯用吹风机。

这玩意儿太麻烦,他头发短,很快就能干。

谈岁仔细思索片刻,认真点头。

显然,她对这句话坚信不疑。

黎厌偏就懒得吹,少爷心性起,他绕过谈岁,坐到沙发上,摁开电视机。

正好是科普频道。

谈岁盯着脚尖,叹气。

黎厌偏头看向满脸写着无奈的谈岁,视线不经意扫到女孩泛红的耳廓,微一愣,道:你去洗澡吧,注意伤口不能见水。

好。谈岁乖乖往浴室走去。

看着女孩往浴室跳,黎厌扔了遥控器,起身快步走过去扶她。

胳膊一紧,谈岁低头,看到少年细白的手,我自己可以的。

黎厌挑眉,争取再摔一遍,往诊所跑?

谈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才不想。

借着黎厌的力,谈岁稳稳地往浴室靠近,快到跟前,她扭头,说:谢谢。

黎厌舌尖扫过上颚,咬牙切齿,你再说一句谢谢,我就把你扔出去。

女孩不说话了,目光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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