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疏、薄情。
时笙朝着她的背影嗤笑了声,南书趁机扑向她的怀里,她也跟着乐了,她不在了,你才会来找我,没良心的,她不在还是我喂你。
都是没良心的东西!
南书跳到窗口,时笙走过去将它抓回来,她看向庭院,几人穿着蓑衣正在清扫积水。
时笙望着入黑的天色,心口揪了起来,太子为何天黑过来?
太子要娶权臣的女儿,太子妃本身又是将来的国母,必然是要性子端方的女子,很明显,晏如是最符合的人选。
她垂下眼睛,长而卷的睫毛宛如小扇子般扇了扇,不知不觉间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周遭寂静,就连雨声都小了很多,南书抓住窗柩,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南书,你想晏姐姐吗?她抚着南书脊背上的软毛,深深吸了两口气,心里的压抑稍微散了些许。
夜在不知不觉间寂静下来,时笙梳洗后,将南书的小窝搬进自己的房间里,她睡床上,南书睡踏板。
南书虽说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可规矩很好,好到夜间不会随意走动,躺下后,一夜天明,时笙不说话,它就不会发出声音。
一人一猫睡了一夜,安静和谐。
清早起来,晏家人来传话,晏如昨夜就回府去了。
时笙干巴巴地等了一夜。
人不在,时笙没有再待在别院里,晏家人刚走,她也令人套好马车,回家去了。
时家人口少,时相只有一妻一妾,妾室没有孩子,府里就只有时徊时笙两个孩子。
回到家,时徊就堵住门口,就差没有拎着大棒。时笙面色不好,看他一眼,没有吵架的力气,转身回屋子。
时徊慌了,你怎么了?
时笙没有理睬,他追上去,昨夜太子去接晏姑娘回晏家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哥哥。时笙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哥哥,你说太子为何非盯着晏姐姐不放?
时徊沉思,因为她才冠上京城,娶她入东宫,有面子还能得到晏相的支持。
娶妻娶贤,正妻与妾不同,晏如美貌与才学都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女子最适合太子妃的位置。
时徊心软,见妹妹难过,也没有再生气,开始安慰她,太子是有心上人,不是晏如。听闻太子对贵妃身边的宫娥青睐不已,想要回东宫,贵妃却说先立正妃,或许这就是太子迫不及待的原因。
时笙性子简单,没有太多争宠的想法,偶尔见一面就足以。
哥哥,你们男人不喜欢还要娶回府,是准备供着吗?
时笙讪笑,这就是联姻,但是我们老父亲不同,他不会让你联姻的。晏相啊,权势迷心,你看看他将晏姑娘养成人见人爱的模样,分明是为太子妃做准备的。
时笙不高兴,小脸垮了下来,她做太子妃,我就做皇后。
时徊笑了,做什么皇后,皇后他愣了下来,皇后死了很多年了,当今太子是庶出的,他忧心忡忡地看向妹妹,你别胡来啊,皇帝我们老父亲都要大。
时笙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徊又劝了几句,没办法才道:要不我给你送一封桃花笺?
时笙眼睛亮了起来,你不怕被爹打断腿?
那也没有办法,为了你,腿断了也值得。时徊痛心疾首,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妹妹。其他妹妹,都是乖巧听话,时笙不拿棍子抽他就算大好事了。
桃花笺塞入怀里,时徊装作出门去见朋友,大大方方从正门出去。
好巧不巧,脚刚跨过门槛,中山王屁颠屁颠来了,时兄。
时徊头皮发颤,胸口一紧,害怕桃花笺掉出来,中山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妹妹可在?
在、在时徊忙避开中山王,紧张地看了一眼他,低声说道:她刚回来不久,你再不去,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谢谢时兄。中山王跨过门槛就走了。时徊松了口气,不敢停留,带上随从就往晏府走去。
左右两家相府离得很近,听闻当初两府差点就联姻,晏如比时徊只小了一岁,当年晏如抓周,抓到了时徊身上的玉佩。
两家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定了口头之约,后来晏家一路往上爬,婚事就没有人再说过。
到了晏府,时徊不好直接去找晏如,转道去见晏如的弟弟晏泾。
晏泾今年还小,才十岁,见到时家兄长后,规规矩矩地行礼,时徊厚着脸皮将桃花笺递给他:这是你时笙姐姐托你交给你姐姐的,切记,别落入旁人的手中。
晏泾皱皱眉,双手接过,板着脸看了一眼时家兄长,我晓得了,哥哥走好。
时徊松了口气,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人。
晏泾握着桃花笺去找姐姐,一点都不敢放松,快要走进姐姐院子的时候,他骤然顿住脚步,忙揖礼:儿子见过父亲。
手里捏的是什么?晏相负手而立,一眼就见到儿子手里的东西。
晏泾没多想,将桃花笺在手心摊开,是时笙姐姐给姐姐的东西,女儿家的物什,儿子不知是何物。
晏相见到桃花笺,眉间皱成川字,谁送来的。
是时徊哥哥。
晏相拿过桃花笺,直接走了。
晏泾不知所谓,为了姐姐着想,他跑去告诉姐姐一声。
隔着窗户,他听到了低吟声,探头去看,原是针扎到了姐姐的手,姐姐小心些。
晏如疼得脸色发白,指尖上的血珠犹如黄豆大小,她没有顾及,起身告诉弟弟:你去一趟时府,告诉时徊,就说万事他顶下。
晏泾不明白,姐姐,顶下什么事?
晏如羞于启齿,斟酌了会儿,模棱两可回道:你只需告诉时徊就成,多的话不要说。
姐姐,那你可要带话给时笙姐姐?晏泾挠挠头,他办事不力,应该想个办法弥补。
晏如面色不大好,唇角依旧弯出浅淡的弧度,你告诉她,贵妃后日宴请,让她无事就去玩玩。
我记下了。晏泾去时府传话。
他前脚出门,晏相后脚就进门,父子两擦肩而过。不同于晏泾的愧疚,晏相气势汹汹,拿着桃花笺去找时家人算账。
今日休沐,时相也在家中,见到桃花笺后,胡子翘了翘,玩笑道:小儿郎们情窦初开,我也不好阻拦,再者晏如与时徊也是有几分缘分的。
缘分、呸晏相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即将桃花笺撕碎,晏如是贵妃内定的太子妃,时徊痴心妄想。
时相面子上过不去了,索性打破窗户说亮话,你别忘了两家的口头之约,烈女怕缠郎,信不信我让时徊搅了东宫的亲事。晏皋,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你要脸吗?晏相登时说不出话了,同朝三十多年,我总算认清你了
言罢,拂袖而去。
时相吐了口气,镇定自若地捡起桃花笺,拼拼凑凑,两颊肌肉抖动了一番,去,将你们姑娘找来。
父亲、父亲,那是我让阿笙写的时徊闯了进来,浑身冒着汗,张皇失措道:您不知,儿子对晏如深情一片,不敢明言,时笙便代我写了、写了这些词。我发誓,以后定把她忘了。
门外偷听的时笙捂住脸,晏姐姐的办法太欺负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徊: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哥的。
第5章
大魏建国两百余年,金戈铁马,多年过去了,如今的上京城崇尚儒雅,贵妃举行春日宴。
亭台楼阁,雕栏画栋,恰是最适合办春日宴景的时候。
时笙被邀请在内,由宫娥领进来,站在了屋檐下,周遭莺莺燕燕,都是世家女儿。
她一人站着,对襟大袖衫,纤细楚楚,睫毛又长又密,一双眼睛弯弯如月,清黑透亮不说,更若井中倒映的星辰,微微荡漾。
忽而来了一群宫娥,领头的姑姑引着晏如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