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见到皇帝轻笑不觉愣了下,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见到父亲,自然是高兴,倒是陛下,今日气色很好。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同您说。
时玮眼皮一跳,暗地里掐了时笙一把,想提醒她莫要多说话,可时笙直接拂开他的手,小跑着走到皇帝面前,依偎他坐了下来。
小女儿情态毕现,皇帝也很受用,娶时笙是为了稳定局面,时笙倒也不闹事。
他拍了拍时笙的手臂,亲昵道:只管说来,朕给你做主。
我是你的皇后,对吗?时笙眨了眨眼睛,眸色澄澈。
皇帝颔首:那是自然。
陛下去后,我便是太后。我们是夫妻,既然这样,我便是新帝的皇嫂。如今他岁数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时玮阻止她:皇后!
皇帝浑然不在意时笙的莽撞,而是冲着时玮摆手,皇后言之有理,你要觉得哪家姑娘合适?
我没有合适的人选,总觉得定下了,他的心思才会收回来。这是一事,还有二事。时玮微笑,目光闪烁几息,慢慢地落在父亲身上,她有些难过,却不得不说道:我想替陛下守着陵寝,一辈子不踏出皇陵,可好?
皇后时玮慌了,皇陵凄苦,一辈子不出太苦了。他忙朝着皇帝跪了下来,皇后年幼,说话糊涂,陛下切莫当真。
皇帝神色沉沉,双眸深邃若枯井,他望着皇后白皙娇媚的脸颊,青春透着朝气。她方出生之际,他还抱过她,小小的婴孩出落成今日的皇后。
他看向时玮,这是时玮的命根子,倘若他答应了,时玮会闹翻了天。
皇后有心,朕知晓了,皇陵凄苦,你耐不住。倘若你不愿留在京城,不如去行宫休养。
时笙不高兴,行宫挡不住赵郸那个疯子。她不愿,时玮立即代她谢恩,陛下恩典,皇后娘娘也该高兴。
话都没说了,时笙不能让父亲没有颜面,她只好说道:陛下,我有悄悄话想同你说。
时玮诧异,这丫头觉得他碍事?真是翅膀硬了不知道多少,他欲斥责,高铭拉着他一道离开,时相去饮茶,江南新送来些绿茶,茶好饮,您试试。
时玮被生生拖出去,心中怒火蒸腾,中山王笔直地站在眼前,他旋即骂道:中山王长高了不少,像极了门神。
赵郸被骂得莫名其妙,朝着高铭看了一眼,高铭指了指殿内,她也就释怀了,回道:先生心情不好,学生陪您饮茶如何?
饮什么饮,赵郸,你若动了歪心思,整个时家都会做出反抗。时笙身子弱,性子极为倔强,她在求着陛下去守皇陵,终身不踏出陵寝一步,这就是你要的结局?
时玮素来脾气暴躁,面对中山王这个始作俑者更没有好脸色,他威胁道:你若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就收起你的脏心思,时家门风严谨,断不会容你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赵郸面皮薄,被时相当着众人面前斥骂,早就面红耳赤。高铭伸手拉开时相,相爷您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赵郸听闻那句终身不踏出陵寝一句早就魂不附体,不管不顾地推开殿门,朝着里间奔去。
阿笙,我喜你爱你,更愿你一生安乐无忧。你如此躲我,到底是我哪里错了。
殿外的时玮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口怒气出了一半,他这才悠悠问高铭:当真有好茶?
好在高铭习惯时相的性子,忙跟着陪笑,而后说道:是来了些,相爷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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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郸闯进寝殿,时笙恰好走出来,两人四目相撞,赵郸目露疯狂,你疯了不成。
时笙很平静,唇角扬起一抹冷淡的笑,你先疯的,我不过是被你逼迫罢了。我早就说过了,大不了玉石俱碎。我已走投无路,还有何可惧怕。
赵郸凝着时笙面上的冷漠,那双眼睛更是毫无温度,她默默后退两步,不知何时,时笙竟会怨她恨她。
原来曾经的美好,都已变了,时笙不会再对她笑,只会觉得她可怕。
赵郸低笑两声,内心压制的疯狂蔓延至喉间,几乎既要喷涌而出,她阴恻恻地看着时笙,你当真将我忘了不成?
时笙莫名,我与你虽有几分情分,可我入宫后与你一直保持间隙,从未跨越雷池,哪里来的忘了不成。
时笙,哪怕你有圣旨,我都不会容你离开这座宫廷。赵郸不再隐藏,而是深深吸气,定下心神,你既然做太后,我便奉你为太后。
时笙恍然松了一口气,倘若你规矩些,我便做位安静的太后,倘若不能,玉石俱焚。
言罢,她匆匆离开。
赵郸眸色阴冷,神色落寞,追了两步又默默停了下来。
时笙回到中宫,晏如坐在院内看书,手中拿了一本杂记,耳畔声响,她便直起身子。
中宫安静若无人,空中偶尔飞过几只鸟,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接着,便是一片死寂。这座宫廷压制天性,就连晏如也变得更加冷,见不到时笙,她便不会展露笑颜。
时笙几步到了她的跟前,笑靥如花,你在看什么书,我想喝果茶了。
明日喝,今日天色似乎不好。晏如委婉拒绝,拉着时笙一道坐下,两人紧紧依偎。
丹青领着其他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天色晦暗,没有昨日的艳阳,恰好到了春末,就算没有阳光也不会觉得太冷。晏如感受不到冷暖,就算穿了单衣也不会觉得凉,但和时笙靠在一起,她感觉到了心里暖和。
依偎了片刻后,时笙伸手抱着晏如,唠唠叨叨说了会趣事,肚子跟着咕咕叫了起来。她脸色也跟着红了,晏如却道:今日送了鱼虾来,我让后面做些虾仁给你吃。
两人牵手进殿去午膳。
午膳后,两人睡了会儿午觉。黄昏时,时笙被晏如推着去沐浴,两人一道坐在水里玩闹许久,直到更深露重,才缓缓而出。
清晨两人都起晚了,晏如依旧先起来,时笙躺到午时才起。
比起昨日,今日天空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要落雨。阴阴沉沉压制着心口,让人浑身都不痛快。尤其是时笙,昨夜闹得太过,今日不大想起,晏如哄了半晌才哄得她起榻更衣。
用过午膳后,大雨倾盆,宫人纷纷躲入屋檐下避雨,晏如站在窗下凝视暴雨。史书曾记载:暴雨至,帝王崩。
皇帝是死在暴雨的日子里,也就说,皇帝可能已经驾崩了。
她回身看着时笙,你去探望陛下。
怎么了?时笙从案牍后抬首,触见晏如阴沉的面色,她诧异道:出事了?
晏如唇角蠕动,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或许是她记错了。
时笙站起身子,走到她的伸手,双手搂住她的腰肢,脑袋蹭了蹭她的侧颈,低声道:你有心事。
没
皇后娘娘你、皇后娘娘、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隔着雨势,内侍传话的声音格外响亮,响彻整座宫廷。
晏如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推开时笙:快、快去
不,一起去。时笙有些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各位,有缘再见。
第30章 寿命
暴雨倾盆而至,天空一片阴沉,乾元殿外跪满了朝臣与后妃。皇帝并不是只有废太子一个儿子,眼下成年亦或未成年的都跪在了榻前。
赵郸为首,同样跪着,两位丞相眼眶盈泪,见到匆匆赶来的时笙都纷纷跪了下去,皇后。